第64章 于母打听

第二天，于母一大早就出了门，去了南锣鼓巷附近。她没直接进95号院，而是在周围的胡同口、供销社门口、树荫下乘凉的老头老太太堆里转悠，假装闲聊，不经意地把话题引到红星小学的闫老师家。

她问了好几个人，得到的反馈竟然惊人地一致。

“哦，你说闫老西（闫埠贵的外号）家啊？嘿，那可真是咱们这片独一份！”一个摇着蒲扇的大妈啧啧说道，“会过日子着呢！那算计的，蚊子飞过去都得拽条腿下来拿回去煮成肉汤！”

另一个下棋的老头头也不抬地说：“他家啊，甭想占他一点便宜，他也占不着你的。咸菜？那可不是论根么！他家老大解成？唉，老实孩子，就是没啥出息，跟他爸一样，窝囊点，临时工呗。”

供销社的售货员听到于母打听，也笑了：“闫老师家可是我们这儿的‘精细’客户，买啥都挑最便宜的，算盘打得比谁都精。他家大儿子倒是常来，话不多，不过买点东西总是抠抠搜搜的。”

“对，上次我记得他为了换粮食，但是因为农村比较远，闫老西又怕车子给骑坏了。愣是背着粮食走了几十里地。你说他买这个自行车是干啥的。”

“是啊，  每次过年的时候，写个对联，还要收个润笔费，瓜子花生，啥也不嫌弃。”

“不过要说解成也是可怜，都这么大了也没说个媳妇。”

“那不都是闫老扣的问题，儿子打零工的钱也要，还说是什么伙食费住宿费，我老头子活这么大了，第一次听说问儿子要这个钱的。解成这孩子，就是太老实了，天天被算计，上次我还听见闫老扣找儿子要骑车的费用，一次2毛。”

附近的邻居，你一句我一句。算是把闫家的情况毫无保留的讲了出来。

于母打听到的消息和何雨水那边说的情况基本上一样，甚至有些细节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街坊邻居的语气里，多是带着一种戏谑和调侃，但也侧面印证了闫家这种极致算计的风格在这一片几乎是公开的秘密，并非何雨水个人偏见或夸大其词。

于母的心彻底凉了，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她谢过那些闲聊的人，心事重重地快步往家走。这下是确凿无疑了。

回到家，于父、于莉、于海棠立刻围了上来。于母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把自己打听到的情况一说，最后总结道：“街坊邻居都这么说，看来雨水那丫头一点没瞎说！这闫家，就是这么一个斤斤计较、抠搜到底的人家！解成那孩子也确实没个正经工作。”

于父一听，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都跳了一下：“岂有此理！这是什么人家！我说什么都不同意这门婚事！绝对不行！于莉要是嫁过去，这辈子就算完了！天天受穷气不说，还得学着跟他们一样算计，整个人都得变了样！我于建国的女儿，不能进这种门！”

他的态度异常坚决，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于莉听到母亲确认的消息，眼神彻底黯淡下去，最后一点犹豫也消失了。她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爸，妈，我知道了。我……我也不同意。”

于海棠也在一旁帮腔：“就是，姐，咱可不能往火坑里跳。雨水说了，闫解成人是不坏，但那个家庭，实在太可怕了。”

正当于家统一了意见，气氛沉重地商讨着如何回绝媒人时，院子外传来了说话声。紧接着，门帘被撩开，之前介绍闫解成和于莉认识的王媒婆，一脸喜气地走了进来。

“于家大哥，大嫂，都在家呢？好事儿啊！”王媒婆嗓门洪亮，笑着打招呼，“我过来啊，是想再细细聊聊咱们莉莉和解成那孩子的事儿。你看，俩孩子多般配啊，上次相看不是挺满意的嘛！”

于家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个时候，王媒婆继续开口道：“于家兄弟，嫂子。解成啊，老实本分，可是个会过日子的人！嫁到闫家，别的不敢说，肯定不会让她吃亏受委屈。解成他父亲可是老师，最讲道理了。虽然眼下解成工作还在找，但以后肯定差不了！”她的话语里不自觉地带出了闫家特有的“算计”哲学，似乎觉得这是一种优点。

这话在于家人听来，简直是火上浇油。

于父再也忍不住，黑着脸，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声音硬邦邦的，没有任何回旋余地：“王媒婆，劳你跑一趟了。但是，这门亲事，我们于家高攀不起，不同意！你们请回吧！”

这话一出，王媒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变得惊愕又不解。

“不……不同意？”王媒婆结巴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于大哥，这……这是为啥啊？前两天不还好好的吗？莉莉，你……”

于莉抬起头，虽然有些难为情，但语气很坚定：“王婶，谢谢您费心。我……我觉得我和闫解成同志不太合适。”

于母也冷着脸接口道：“王妹子，咱们都是实在亲戚，我也不绕弯子了。闫家过日子的法子，我们于家实在消受不起。我们莉莉性子直，没那么多弯弯绕，也学不会那精打细算的本事。嫁过去怕是处不好。再者说，解成现在工作也没个着落，我们当父母的，总不能看着女儿将来生活没保障。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于母的话说得直白又不留情面，直接把于家的顾虑和打听到的实情摆在了台面上。

王媒婆还想再努力挽回一下：“哎呀，这话怎么说的……过日子算计点不好吗？那都是会过日子的表现！解成的工作……”

“王婶！”于父再次强硬地打断，“心意我们领了，但这事就这么定了！不同意！请回吧！”他的态度没有丝毫松动。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待下去也是自讨没趣。王媒婆讪讪地笑了笑，只好干巴巴地说：“那……那行吧。既然你们家这么想……那，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王媒婆灰头土脸、悻悻然地离开了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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