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两千
老钱两只手捧着那张狼皮，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抬起头，脸上有点红扑扑的。
“兄弟，你给个价，这个我老钱要了！”
周局长和林天都把注意力放在了李泽身上，他们也好奇，这个年轻人会开出什么样的价格。
李泽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
他来之前心里大概有个三百到四百的底，但看到老钱这种行家的反应，他知道，这东西的价值远超自己最初的预估。
“五百。”
李泽吐出两个字。
这个数字让旁边的林天都抽了口凉气。
在这个年代，一个正式工人在厂里累死累活干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十来块。这笔钱，相当于一个工人不吃不喝攒上好几年。
老钱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把狼皮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张干净的木板上，一拍大腿。
“兄弟，你这人太实在了！五百？你这是看不起我老钱！”
他伸出两根粗壮的手指，是大拇指和小拇指。
“六百！我给你六百！就当我老钱交你这个朋友！以后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着我就行！”
他不仅没还价，还主动往上加了一百。
周局长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没看错人，老钱做生意就是敞亮。
李泽也没想到对方这么爽快，他点了点头：“行。”
“那这肉和兔子……”
“一起算了！”老钱大手一挥，“狍子肉难得，兔子也肥。凑个整，我再给你五十。一共六百五十块！”
说着，他转身就进了里屋，很快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数都没数，直接塞到了李泽手里。
“兄弟，你点点。”
李泽捏了捏信封的厚度，他信得过周局长带来的人。
“不用了。”
他把钱揣进怀里，那沉甸甸的感觉让他心里踏实了不少。
妹妹的学费，过年的新衣服，家里的嚼用，一下子都有了着落。
生意做完，老钱给几人泡上了热茶，态度比刚才还要热情几分。
“李泽兄弟，你这身手，是山里的猎人？”
“算是吧。”李泽捧着热茶，暖着手。
周局长在一旁开口了：“老钱，我跟你说，李泽兄弟可不是一般的猎人。他这本事，大着呢。”
老钱听出周局长话里有话，他眼睛转了转，凑近了一些。
“兄弟，不瞒你说，我这收山货，最金贵的其实不是这些皮子和肉。”
他压低了声音：“你……有没有门路，能弄到年份足的野山参？”
山参？
李泽心里动了一下。
老林子里的确有，但那东西讲究个缘分，有时候你翻遍几座山也找不到一棵，有时候它就长在你脚边。
而且年份越足的，越是通灵，极难寻觅。
上次那一株参王他还留着没挖，眼下还真得研究研究......
“怎么？药铺里收不到？”李泽问。
“药铺里那些都是人工种的园参，哪能比。”老钱摆摆手，脸上带着点愁色，“省里的制药厂下了个死任务，急需一批三十年以上的老山参，做一批特供的药。价格给得非常高，可这东西有价无市啊！我这几个月头发都快愁白了。”
他看着李泽，竟是把他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兄弟，你要是能弄到，价格绝对让你满意！一棵三十年的，我至少给你这个数！”
老钱伸出了两根手指。
林天没看懂，李泽却明白了。
两千。
这个数字让他的心脏都重重跳了一下。
一棵山参，能抵得上三张多的黑狼皮。
如果能找到一棵五十年以上的，那价格更是想都不敢想。
“这东西可遇不可求。”李泽没有把话说死，“我进山的时候，可以多留意一下。”
“哎！有你这句话就行！”老钱大喜过望，“兄弟，这是我家的电话，你要是找到了，随时打给我！我立马开车去取！”
他手忙脚乱地找了纸笔，写下一串号码塞给李泽。
从老钱的大院出来，周局长坚持要开车送李泽去集市。
“李泽同志，今天这事，让你受了天大的委屈。这点钱，你拿着，就当是局里给你的精神补偿。”周局长又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块钱递过去。
“局长，这不行。”李泽立刻推了回去，“您已经帮我很多了，这钱我不能要。”
“拿着！这是你应得的！”周局长态度很坚决，“你帮我们抓了人贩子，是我们警方的朋友。反倒让你在我们地盘上受了气，这钱你不收，就是打我周某人的脸！”
话说到这份上，李泽只好收下。
吉普车把他放在了县城最热闹的供销社门口。
李泽先是去买了两斤棉花，几尺最时兴的“的确良”布料，准备给妹妹做身新衣裳。
然后又割了十斤猪肉，买了糖果、点心，把背篓装得满满当当。
他正准备去车站坐车回家，路过一个茶馆时，里面传出的闲聊声让他停下了脚步。
“听说了没？后山村的张家两兄弟，又进山了！”
“这次动静可不小，听说把家里那杆老猎枪都带上了。”
“他们想干啥？这大冷天的。”
“还能干啥，奔着那头黑瞎子去的呗！上次让他们跑了，一直惦记着呢。说是要扒了熊皮，掏了熊胆，拿到城里来卖大钱！”
李泽的眉头皱了起来。
张家兄弟......
没想到他们居然有胆子猎黑熊。
自己还没起心思，他们居然先动起手来了。
李泽站在原地，心里盘算着。
他本来只想进山找找山参，安安稳稳赚一笔钱。
现在看来，这趟山，是非进不可了。
而且，宜早不宜迟。
他看了一眼天色，放弃了回家的念头，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快步走去。
也不知道，这两兄弟是空有胆气还是真有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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