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酸溜溜

张起灵盯着那蠕动的红虫和白色须根，沉声道：“这是螭蛊。”他顿了顿，解释道，“螭蛊是一种训蛊术的产物，通过寄宿在动物体内共存，能控制宿主的神经系统。”

他随手将沾着须根的石头面具扔在地上，又道：“这种蛊会一直寄宿，直到宿主死亡，最后把宿主吃得只剩一具空壳。”

“那合着这猴子早就嗝屁了？现在动的就是这虫子？”胖子咋舌，觉得这玩意儿比人面猴还邪门。

张起灵看了眼地上未干的血迹：“血是新鲜的，刚被寄存不久。”

“得，这些猴子是倒了八辈子霉，平白无故捅了虫子窝。”胖子啧叹着。

话音刚落，一只从猴尸里爬出来的螭蛊突然像箭一样朝汪楚染脚边窜去！

汪楚染反应极快，抬手一枪，“砰”的一声，那只螭蛊瞬间被打爆。

“我去！还有漏网之鱼！这是盯上咱们了？”胖子吓得赶紧往后跳了半步，举枪警惕地扫视四周。

话音未落，就见从那些人面猴的尸体里、石俑的缝隙中，密密麻麻的螭蛊面具爬了出来，红色的虫身在地上攒动，像一片不断蔓延的血潮，朝着三人涌来！

“突突突——”汪楚染立刻端起冲锋枪扫射，胖子也紧跟着开枪，但这些螭蛊又小又快，在地上钻来钻去，冲锋枪的子弹打在地上溅起碎石，却没杀死多少。

很快，汪楚染的冲锋枪就传来了空仓挂机的声音——子弹打光了。

她心里暗骂一声，和胖子一起连连后退。

空间里确实还有备用弹药，甚至还有其他武器，但在张起灵和胖子眼皮子底下，总不能凭空变出来，只能暂时忍着。

眼看螭蛊越涌越近，张起灵突然上前一步，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往自己手心划了一刀！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他抬手将掌心的血往地上一洒——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接触到张起灵血液的螭蛊，像是被强酸腐蚀一般，瞬间抽搐着死去，而剩下的螭蛊仿佛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竟像是潮水般纷纷后退，很快就缩回了黑暗的洞穴深处，消失不见。

胖子盯着地上螭蛊的尸体，一拍大腿，一脸了然地说：“小哥，你这血真是万能驱虫药啊！”

张起灵没接话，只是看了眼螭蛊消失的黑暗深处，便转身径直走向石俑群后方的一处石阶。

那里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暗门，他抬脚迈了上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后。

汪楚染站在原地，看着地上被张起灵血液腐蚀的螭蛊残骸，眼睛微微睁大——这男人的血，竟然这么厉害？

不仅能克邪物，还能直接驱虫？

她心里惊涛骇浪，面上却不动声色，瞥了眼身后消失了螭蛊，又看了看前面已经走进暗门的张起灵和胖子。

趁这空档，飞快地点了手腕的蓝色火焰，从空间里调出子弹，咔咔几声装满了冲锋枪的弹夹，又备了几个放在腰间。

这破地方太诡异了，什么人面猴、螭蛊层出不穷，她那把剑估计派不上太大用场，还是冲锋枪这种火力猛的家伙靠谱。

装好子弹，她握紧枪，快步跟上，闪身进了暗门。

门后是一条狭窄的通道，火把的光在前方摇曳，张起灵和胖子的身影就在不远处。

张起灵似乎察觉到她落在了后面，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些，直到汪楚染的脚步声贴近，他才重新迈开步子，速度平稳如初。

“我说这地方，估计得有几千年没人来过了吧？”胖子在前面开路。

一边用工兵铲扒拉着脚下盘结的大树根和垂下来的树藤，一边咋舌，“你看这大树根、大树藤的，缠得跟麻花似的，嘿，可真难走！稍不留神就得被绊一跤。”

汪楚染紧随其后，抬手挥开挡在面前的一根粗壮树藤，藤条带着股潮湿的土腥味扫过手臂。

“能在这种地方长成这样，这些东西怕是也不简单。”她低声道，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生怕再窜出什么怪物。

走出狭窄的甬道，眼前豁然出现一间密室。

这里的树藤比通道里更加夸张，像从密室顶端垂落的杨柳枝，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地交织着，几乎将整个空间都笼罩在一片深绿色的阴影里，连光线都被遮挡了不少。

他们一手举着手电或火把，一手还得不停地挥开挡路的树藤，走得磕磕绊绊，实在不方便。

汪楚染手里还攥着冲锋枪，更是觉得碍手碍脚。

她干脆停下脚步，将冲锋枪熟练地别回背后的枪套里，腾出手来拨弄那些烦人的藤蔓。

“楚染妹子，干嘛呢？快点跟上呀！”胖子已经走出去几步，回头见她没动，忍不住喊了一声，手里的手电光晃了晃，照亮了她身前一片晃动的藤影。

张起灵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了她一眼，手电的光跳跃在他脸上，看不清神情，却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等着。

汪楚染拍开一根缠到手腕上的细藤，快步跟了上去：“来了。”

胖子见汪楚染跟了上来，手里的工兵铲往旁边一拄，抹了把脸上的汗。

咧着嘴笑道：“本来啊，我还琢磨着，这趟说不定跟上次陪天真瞎闯似的，白来一趟。你瞅瞅现在，又是人面猴又是螭蛊的，阵仗这么大，肯定藏着猫腻，绝不可能是白来的！”

他这人就是个话痨，一旦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一边用工兵铲拨开路中间纠缠的树藤，一边嘴里絮絮叨叨没停：“说真的，楚染妹子，你在真挺好。不然就我和小哥俩人，他那性子你也知道，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一路走下来，非得把我闷出内伤不可。也就天真在的时候，还能让小哥多说两句话，那俩人啊，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啥。”

汪楚染正抬手拨开一根垂到眼前的粗藤，藤条上的绒毛蹭得脸颊有些痒，她侧了侧头，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嗯，他们心有灵犀嘛。”

这话刚落，胖子突然脚步一顿，凑到她耳边，跟做贼似的压低声音：“唉妹子，你这话听着……咋有点酸溜溜的？”

汪楚染当即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他，眉梢微微挑了起来，眼神里带着点似笑非笑：“哪儿酸？我怎么没听出来？”

前面的张起灵原本一直稳步向前，这时脚步也微不可查地顿了顿。

他手里的手电依旧稳稳地照着前方的黑暗，光线穿透层层叠叠的藤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从背后看，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像块没什么表情的石头，可谁都能感觉到，他把后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胖子被她看得嘿嘿一笑，索性也不遮掩了，挤眉弄眼地说：“别装了妹子，是不是……看上我们家小天真了？不然咋一提起他和小哥，你这语气就不对劲儿？”

汪楚染的目光越过胖子，瞥了眼前面明显停住的身影，心里“呵”了一声。

没接胖子的话茬，只是转过身，继续抬手拨弄着挡路的树藤，往前走去。懒得搭理他这不着边际的猜测。

心道：我疯了不成？就吴邪那小子，跟张起灵俩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劲，那分明就是一对，我怎么可能看上他？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他们俩“心有灵犀”之类的话，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莫名地不对劲。

胖子在后面讨了个没趣，却还不甘心，嘴里嘟囔着：“不说就不说呗，装什么神秘。这地方黑灯瞎火的，走得人心里发毛，聊两句解解闷咋了……”

嘴上虽这么说，脚下却没停，快步跟了上来，只是没再追问，转而开始念叨起之前遇到的人面猴，说那面具做得有多逼真，螭蛊有多恶心。

张起灵这时却缓缓地回过身。

火把的光跳跃着，映在他脸上，能看到他深邃的眼眸。

他的目光落在汪楚染身上，没有探究，没有疑问，就只是静静地看着，像在看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同伴，可又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沉默在树藤缠绕的密室里蔓延，只有胖子还在后面碎碎念的声音，以及三人拨弄藤条时发出的“沙沙”声。

过了片刻，张起灵才收回目光，重新转过身，继续拨开挡路的树藤往前走。

只是这一次，他的脚步似乎比刚才慢了些，不再像之前那样，几乎要把人甩开。

汪楚染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那点别扭劲儿又冒了出来。

她不知道张起灵刚才那一眼是什么意思，是觉得胖子的话可笑，还是在在意别的什么？

她甩了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开，握紧了别在背后的冲锋枪，快步跟上。

这鬼地方危机四伏，哪有功夫想这些儿女情长的破事。

当务之急，是找到阿宁，然后活着出去。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可目光还是忍不住，又瞟了一眼前面那个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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