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拨云见日
第四十七章 拨云见日
秦默这才转身，对着吴县令和李世杰深深一揖，声音清朗，响彻公堂：“大人，国公爷，诸位明鉴！滴血认亲之法，受水温、器物、乃至水中添加之物影响甚巨！”
“若水中含盐、明矾等物，或器皿温热，皆可令不相干之血相融！反之，若器皿冰冷，或水中含醋，则至亲之血亦可能不相融！此法实乃可控，可造，不足为凭！”
他目光如电，扫过面无人色的李云峥和崔子元：“以此可控之法，判定血脉亲疏，岂非儿戏？！”
在场之人看着秦默在公堂之上侃侃而谈，条理清晰，锋芒毕露，心中震撼无以复加！
这口才，这气势，哪里还是那个沉默寡言、说话结巴的庶子？分明是舌绽莲花的顶尖讼师！
吴县令也被这颠覆性的认知震住了，他看向李世杰。
李世杰面色铁青，眼神冰冷，死死盯着李云峥！
他虽未全信秦默之言，但这当堂试验的结果，已足以让他对之前的“滴血认亲”产生巨大怀疑！
崔子元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强自镇定，厉声道：“秦默！你……你巧舌如簧！即便滴血认亲有瑕，也不能证明李公子身份有假！李公子知晓国公爷昔日私密，更知其生母之事，此乃铁证！”
秦默冷笑一声，针锋相对：“崔状师！所谓私密，口耳相传，亦可得知！生母之事，更可伪造！若仅凭几句秘闻便可认祖归宗，那这天下冒充皇亲国戚者，岂非比比皆是？！”
他目光转向李世杰，语气恳切：“国公爷，秦默斗胆！敢问您当年与那位夫人相识之地可有旁人知晓？您赠予她的信物是何物？这些细节，李公子可曾说清？”
李世杰眼神锐利，这些问题，直指核心！
李云峥之前所述，虽能对上一些，但细节模糊，经不起推敲！他沉声道：“未曾。”
秦默立刻道：“这便是了！若真是至亲骨肉，岂会对父母定情信物、相识细节语焉不详？李公子所言，恐怕只是道听途说或刻意打探所得！”
崔子元被驳得哑口无言，额头冷汗涔涔。
他猛地想起刘临舟的交代，心一横，使出最后杀招：“秦默！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是质疑！那你又有何证据证明李公子不是国公之子？！拿不出证据，便是诬告！”
秦默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眼中寒光一闪，从怀中取出那份油布包裹的卷宗，双手呈上：“大人，国公爷，秦默有证！此乃李云峥离开青阳府之后，在‘野狐驿’停留三日之详实记录，并有证人证言！”
“那三日，李云峥并非独处，他秘密会见一位身份显赫之人！此人授意他假冒国公之子，并提供金丝楠木及国公旧事细节，助其蒙混过关！其目的便是借李公子身份搅乱朝堂，图谋不轨！”
“轰！”公堂之上如同投入一颗炸雷！
李云峥浑身剧震，脸色惨白如纸，他猛地看向刘临舟，眼中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李世杰霍然起身，他死死盯着李云峥，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说！那人是谁？！”
李云峥在李世杰的杀气压逼下，精神彻底崩溃！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涕泪横流，嘶声喊道：“国公爷饶命，饶命啊！是……是平西侯！是平西侯林景澄，是他让我……”
“噗嗤！”
一声极其细微的破空之声！
李云峥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双眼猛地瞪圆，瞳孔瞬间涣散！身体剧烈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随即软倒在地，嘴角溢出黑血，气绝身亡！
“有刺客！”秦默厉声大喝！
他目光如电，瞬间锁定堂下一名距离李云峥尸体最近的衙役！那人正低着头，右手似乎刚从腰间收回！
“保护国公！”王景尧和周状师同时暴喝！
那“衙役”见行迹败露，眼中凶光毕露！他猛地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匕，身形如鬼魅般，直扑主位上的李世杰！
“国公小心！”吴县令慌忙喊道。
眼看那匕首就要刺入李世杰胸口，千钧一发之际！
“铛！”一声金铁交鸣的脆响！
那匕首刺在李世杰胸前，像是刺中了铁板！
那死士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李世杰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他外袍之下，竟穿着刀枪不入的软甲！
“拿下！”李世杰一声怒喝！
王景尧早已拔剑在手，剑光卷向那死士！堂上皂隶如梦初醒，纷纷持棍上前！
那死士见刺杀失败，又被团团围住，他猛地一咬牙！
“不好！他要服毒！”秦默急喝！
但为时已晚！
那死士嘴角瞬间溢出黑血，身体软倒在地，抽搐几下便没了声息！
又是口中藏毒！
公堂之上，一片死寂！
刘临舟脸色惨白，冷汗浸透了后背！他强作镇定，上前一步，对着吴县令厉声道：“吴大人，公堂之上竟混入刺客！此乃你县衙失职，该当何罪？！”
吴县令面无人色，噗通跪倒在地：“下官……下官……”
“够了！”李世杰冷冷开口，打断了刘临舟的问责。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如电，扫过全场，最后落在秦默身上，有一丝深沉的意味。
“吴县令虽有失察之责，然刺客狡猾，死士悍不畏死，非其所能预料。免其罪责。”李世杰语气威严。
他目光转向秦默，语气缓和了些许：“秦默。”
“草民在。”秦默躬身。
“你今日于公堂之上，明辨是非，揭穿奸谋，智勇双全，更护驾有功！本公……甚为欣赏！”李世杰的声音在大堂回荡，“本公代朝廷，代李家，谢你拨乱反正之功！特破格擢升你为五品讼生，赐‘讼生令’！”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五品讼生，这是普通代书人需要三年时间才能获得的资格，秦默不到一个月便获得了。
秦正和王景尧也是激动不已，秦默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波澜，躬身行礼：“草民谢国公爷恩典！”
他抬起头，目光沉静，继续说道：“国公爷明察，昨夜秦府遭不明刺客袭击。护卫周平为护草民，身负重伤！刺客亦是死士！此案幕后黑手，恐仍未伏诛，还请国公爷深查！”
李世杰眼中寒光一闪，他自然明白秦默所指。
他目光扫过脸色惨白的刘临舟，淡淡道：“此事……本公自有计较。刘知府！”
“下官在！”刘临舟心头一颤，连忙躬身。
“此案虽波折，然你先前查案，也算尽心。虽有失察，但情有可原。望你日后，勤勉职守，不负朝廷所托。”李世杰的话，看似安抚，实则敲打。
刘临舟如蒙大赦，连忙道：“下官谨记国公爷教诲，定当鞠躬尽瘁！”
李世杰不再看他，目光转向崔子元，声音冰冷：“至于宝祥斋状师行……崔子元身为讼师，不辨真伪，助纣为虐，有辱讼师清名！即日起，取缔宝祥斋状师行，永不得复开！崔子元剥夺讼师资格，永不录用！”
“噗通！”崔子元如遭雷击，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栽倒在地，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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