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喧宾夺主的新欢
指节叩在门板上的力道失控，木门“吱呀”一声被撞开，带起的气流掀动了书桌上摊开的笔记本页角。
盛妍握着钢笔的手猛地一顿，墨水在米白色的纸面上洇出个小小的墨点，像颗突兀的痣。
她抬眸时，睫毛还带着书写时的微颤，看清门口的人，眼底那点惊惶迅速褪去，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平静，像结了冰的湖面。
“你回来了。”
她把钢笔搁在笔架上，指尖轻轻抚平被风吹乱的纸页，“正好，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程方煜站在门口，衬衫领口的扣子松了两颗，露出线条紧绷的喉结。
他没应声，目光像被磁石吸住，直直落在桌角那个米黄色的文件袋上，封口处印着律师事务所的烫金logo，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我已经委托律师起草好了协议。”
盛妍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看了一遍，和之前谈的没出入，如果你今晚有空，我们……”
“没空。”
两个字像淬了冰，狠狠砸在空气里。
程方煜打断她的瞬间，自己都愣了愣，喉结滚动着，似乎想再说点什么，最终却只是攥紧了拳。
盛妍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眉峰处拧起的褶皱像道深沟。
她沉默了几秒，把那句“明天也可以”咽了回去，重新拿起钢笔，指尖在笔杆上慢慢摩挲。
“那你先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你就这么急？急着投入下一个男人的怀抱？”
程方煜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着种说不清的沙哑，像被砂纸磨过。
笔尖在纸上划出道浅痕，盛妍没回头。
“不是急，是该办的事，总要办利落。”
她顿了顿，补充道，“和别人无关，你别总是把错归结到别人身上。”
“和别人无关？”
程方煜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突然往前走了两步，实木地板被踩得发出闷响。
“当初是你不知道想了什么法子让奶奶做你的靠山，如今你说和别人无关？”
盛妍终于转过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道刺耳的声响。
“程方煜，当初的事是我不对，可如今你也有了喜欢的人，我们两个还是好聚好散吧。”
好聚好散。
这四个字像根针，狠狠扎进程方煜的太阳穴。
胸口突然像被巨石压住，闷得他喘不过气，他想伸手去碰她的肩膀，指尖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猛地收回，转身时带倒了走廊里的青瓷花瓶。
“哐当”一声脆响，碎片混着清水溅在地毯上，沾湿了他的皮鞋后跟。
“程总！”
楼下的阿姨听到动静，探着头往上望。
程方煜没回头，快速的下了楼，玄关处的钥匙串被他抓在手里，金属碰撞着发出刺耳的叮当声。
“不用等我吃饭。”
他甩下这句话，摔门的力道震得墙上的挂画都晃了晃。
黑色的宾利驶出庭院时，轮胎碾过石板路，发出急促的摩擦声。
盛妍站在二楼的窗边，看着车灯划破橘红色的晚霞，像道仓皇的伤口，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
她转身走回书房，弯腰捡起地上的青瓷碎片，碎片的棱角很锋利，不小心划破了指尖，渗出颗鲜红的血珠。
她没在意，把碎片拢进纸巾里，扔进垃圾桶，然后拿起桌角的文件袋，抽出里面的协议。
最后一页的签字处还空着，等着程方煜的名字。
她用指尖摸了摸那个空白的方框，忽然想起了二人三年的感情，不过最后都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楼下的阿姨轻手轻脚地收拾着地上的水渍，客厅里的挂钟敲了八下，沉闷的声响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
盛妍把协议放回文件袋，重新锁进书桌的抽屉，然后拿起那本摊开的笔记本，翻开新的一页，继续画着基因序列的图谱。
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渐渐填满了整个书房。
而此刻，程方煜的车正停在市中心的酒吧街，霓虹灯光透过车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坐在驾驶座上，手指反复摩挲着方向盘上的真皮纹路，直到指腹发烫，才推开车门。
酒吧里的重金属音乐震得人耳膜发疼，烟酒和香水的味道混在一起，形成种混沌的气息。他走到吧台前，把信用卡拍在台面上，声音哑得像被烟熏过：“威士忌，不加冰。”
酒保抬眼看他，见他西装革履，眉眼间却带着股生人勿近的戾气，识趣地没多问，很快倒了杯琥珀色的液体推过来。
程方煜拿起酒杯，仰头就灌了大半，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一路烫到胃里，却压不住胸口那股翻涌的烦躁。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特助发来的消息，问他明天上午的董事会资料是否需要再核对一遍。
他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指尖在“不用”两个字上悬了很久，最终按灭了屏幕，把手机揣回口袋，又一杯酒下肚。
吧台对面的镜子里，映出他泛红的眼眶，他想起盛妍刚才的眼神，平静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甚至没问他这几天不回家，在外面干了什么，更别提她会像之前那样对他嘘寒问暖。
原来当一个人决定要走时，真的会把所有的在意都收回去，连一点痕迹都不留。
“再来一杯。”
他把空杯子推过去，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酒保犹豫了下，还是拿起了酒瓶。琥珀色的液体再次注满杯子，在灯光下晃出细碎的光，像盛妍书房里那盏灯，明明是暖的，却照得人心里发冷。
窗外的霓虹还在闪烁，酒吧里的音乐不知疲倦地响着。
程方煜靠在吧台上，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直到眼前的光影开始模糊，才隐约想起，盛妍从前总说他胃不好，不让他喝这么烈的酒。
深夜的酒吧，程方煜一杯接一杯的喝，很快醉意涌了上来，他打开手机，未读消息里并没有盛妍。
正当他准备再来一杯时，手机铃声蓦地响起，他甚至都没看清楚是谁，就急匆匆接了起来。
“喂，盛妍，你给老子听清楚了，老子才不稀罕你留在程家，不过就算是离婚，也得我来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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