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又是宋叙

盛妍微微颔首，没再多说，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透着不容置喙的坚定，像一把细锤，轻轻敲在程方煜的心尖上。

他站在原地望着那抹米白色的背影，指尖几乎要嵌进掌心，他太想知道她回国后住在哪里，太想抓住这两年里缺失的所有线索，哪怕只是多靠近一步也好。

宴会厅内的喧嚣还未完全散去，程方煜借着整理领带的动作，不动声色地避开围上来寒暄的宾客，脚步放轻，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走廊里的壁灯晕开暖黄的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一路延伸至门口，竟透着几分孤注一掷的急切。

推开门的瞬间，夜晚的凉风裹挟着淡淡的草木香扑面而来，程方煜下意识攥紧了外套，目光瞬间锁定了不远处的身影。

路灯的光晕柔和地洒在黑色轿车旁，宋叙穿着一件深灰色风衣，身姿挺拔地立在车门边，显然已等候许久。

当盛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他眼底瞬间褪去了平日的清冷，漫上一层温柔的笑意，连抬手的动作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迁就，伸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衣领。

“宋叙？”

程方煜的声音骤然响起，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还有一丝压抑不住的怒火。

他死死盯着那个一年多杳无音信的身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两年前，盛妍突然消失的那天，他几乎掀翻了整座城市，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查遍了机场、车站的每一条记录，甚至派人盯紧了所有和盛妍有过交集的人，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无数个深夜，他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对着盛妍留下的唯一一张和奶奶的合照发呆，将所有可能的人都排查了一遍，最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宋叙。

他记得，自己曾无数次打电话质问宋叙，派人去他的公司、公寓蹲守，甚至在停车场堵住过他一次。

可宋叙永远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只说一句“我不清楚她的去向”，任凭他如何威胁、逼迫，都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那整整一年，程方煜活在猜忌和愤怒里，宋叙也被他搅得不得安宁，公司项目多次被莫名阻挠，出门总有尾巴跟着，连家里的信箱都被塞满了警告信。

可宋叙就像块捂不热的石头，始终守口如瓶，哪怕被他逼到墙角，眼底也只有冰冷的嘲讽：“程方煜，你找不到她，是因为她根本不想见你。”

程方煜看着不远处两人相视而笑的模样，喉间涌上一股涩意。

而宋叙，此刻正低头听着盛妍说话，嘴角噙着浅浅的笑，手指轻轻拂去她肩上的落叶，动作自然又亲昵。

他早就习惯了程方煜的纠缠，甚至做好了再次被他堵住的准备，可他没想到，盛妍会主动联系他。

就在一年前，他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让他瞬间红了眼眶，是盛妍。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笃定：“师兄，我知道你现在肯定遇到麻烦了，而我也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助，你愿不愿意来找我？”

他当时几乎是立刻答应下来，甚至没问原因，他太想念她了，想念到只要是她的要求，他都愿意无条件服从。

收拾行李的时候，他看着手机里存了多年的照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只要她平安，只要她还愿意联系自己，哪怕只是让他远远看着，就够了。

可他没想到，一年后会因为某些原因，她不得不回国。

宋叙抬起头，目光落在程方煜身上，瞬间褪去了所有温柔，只剩下冰冷的警惕，像一只护崽的兽，不动声色地将盛妍往自己身后带了带。

盛妍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顺着宋叙的目光看向程方煜，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蹙了蹙眉，语气平淡：“程总还没回去？”

程方煜的目光死死黏在盛妍身上，又扫过宋叙护着她的动作，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烧破理智。

他多想冲上去，一把将宋叙推开，质问盛妍这两年到底去了哪里，质问她为什么会和宋叙在一起，还有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看上去很是亲密，难道这两年在国外他们已经……

程方煜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他清楚地记得，刚才乔安琪的无礼已经让盛妍面露冷意，若是自己此刻失控，只会让她更讨厌自己。

两年的时间，他已经学会了克制，学会了隐藏情绪，哪怕这份克制让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借着疼痛勉强压下心头的戾气，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刚想走，没想到这么巧，宋先生也在。”

宋叙没接话，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转而看向盛妍，语气又恢复了温柔：“风大，我们上车吧。”

盛妍点点头，没再看程方煜一眼，转身跟着宋叙走向车门。

宋叙替她拉开车门，手轻轻护在她的头顶，等她坐进去后，才绕到驾驶座那边，动作流畅又自然，仿佛这样的画面已经上演了无数次。

程方煜站在原地，看着那辆黑色轿车缓缓启动，车灯的光晕在他脸上扫过，留下一片冰冷的阴影。

他看着车子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街道的拐角，才缓缓松开了攥紧的拳头，掌心留下几道深深的红痕。

晚风吹过，带着刺骨的寒意，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又被嫉妒和不甘填满，五味杂陈。

他知道，盛妍回来了，宋叙也回来了，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可以轻易靠近她的程总，而是成了站在远处，连上前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的人。

可他不打算放弃。

程方煜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眼底重新燃起一丝执拗的光芒。

没关系，她回来了就好。

这一次，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耐心。

总有一天，他会让她重新看向自己，让她知道，这两年里，他从未放弃过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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