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恰当的理由

黑色轿车的尾灯彻底消失在夜色里，程方煜才缓缓收回目光，指尖的凉意顺着血管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动时还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声音冷得像结了冰：“立刻去查，刚才那辆车的去向，还有，盛妍回国后的住处，半小时内我要结果。”

电话那头的助理不敢耽搁，连声应下，程方煜却没挂电话，顿了顿又补充道：“查清楚就行，别惊动她。”

挂了电话，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胸腔里翻涌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

两年的寻找，无数次的失望，如今人就在眼前，却隔着无法逾越的距离，这种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可一想到盛妍就在这座城市里，他眼底的执拗又深了几分，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要重新走进她的世界。

车内，宋叙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坐在副驾的盛妍，她正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侧脸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平静，仿佛刚才在宴会厅门口的插曲从未发生。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程方煜不会善罢甘休的，他既然看到了我，肯定会更疯狂地查你。”

盛妍收回目光，看向宋叙，语气依旧平淡：“我知道。”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风衣的纽扣，眼神里掠过一丝极淡的复杂，“我回国的事，本就瞒不了多久，他要查，便让他查。”

“可他……”

宋叙还想说什么，却被盛妍轻轻打断，她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脸上，镜片后的眼神清晰而坚定：“宋叙，谢谢你这两年帮我挡着他，也谢谢你愿意听我的安排出国，但这次回来，我有必须做的事，程方煜那边，我自己能处理。”

宋叙看着她眼底的笃定，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太了解盛妍了，一旦她做了决定，就没人能改变。

他只是心疼她，明明可以安稳地待在国外，却非要回来面对这些糟心事。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妥协：“好，我不插手，但如果你需要帮忙，随时给我打电话。”

盛妍微微颔首，没再说话，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夜色渐深，街道两旁的路灯连成一片暖黄的光带，她看着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建筑，指尖不自觉地攥紧。

她回国，不仅仅是为了工作，更是为了安安，想到家里的安安，盛妍的眉眼都舒展开来。

半小时后，程方煜的手机震动起来，助理的声音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程总，查到了，盛小姐住在城西的云顶别墅，那套别墅是半年前用周教授的名义买下的，一直空着，刚才那辆车是宋先生的，他送盛小姐到公寓楼下后，就开车离开了。”

程方煜握着手机的手猛地一紧，云顶别墅？他对那个地方有印象，那是一片环境清幽的高档公寓，安保严密，难怪他之前查不到任何线索。

周教授……又是周教授，看来盛妍这两年，一直和周教授保持着联系，只有他，像个局外人一样，被蒙在鼓里。

“知道了。”

他挂了电话，转身走向自己的车，眼底的情绪复杂难辨真伪他没有立刻开车去云顶公寓，他知道现在过去只会惹盛妍反感，他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一个能自然出现在她面前的理由。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办公室，程方煜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摊着一份厚厚的文件，却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他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昨晚的画面，盛妍的平静，宋叙的护佑，还有自己那该死的克制。

“程总，”助理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日程表，“上午十点有个医疗合作项目的对接会，合作方是市中心医院，对方负责人说，这次项目的核心顾问是……Sun专家。”

程方煜猛地抬起头，眼底瞬间亮了起来，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你说什么？Sun专家是这个项目的核心顾问？”

“是的，”助理点点头，将日程表递过去，“市中心医院刚发来的确认函，说Sun专家今天会亲自到场参加对接会。”

程方煜接过日程表，目光落在“Sun专家”三个字上，嘴角终于勾起一抹久违的笑意。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立刻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语气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急切：“备车，现在就去市中心医院。”

半小时后，程方煜的车停在了市中心医院门口。

他推开车门，快步走向会议室，脚步都比平时轻快了几分。

走到会议室门口，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动，轻轻推开门。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他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坐在主位旁的身影。

盛妍穿着一身白色的医生制服，头发利落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鼻梁上架着细框眼镜，正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清冷。

她似乎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抬起头，目光与程方煜撞了个正着。

没有惊讶，没有波澜，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便重新低下头，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普通的陌生人。

程方煜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他强压下心头的涩意，迈步走进去，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抱歉，我来晚了。”

众人纷纷抬头打招呼，程方煜却没心思回应，目光一直黏在盛妍身上。

他走到盛妍旁边的空位坐下，刚想开口说话，就看到盛妍抬起头，看向会议主持人：“可以开始了吗？”

主持人连忙点头：“可以了，那我们现在开始对接项目细节。”

程方煜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默默看着盛妍。

她在会议上的样子和昨晚截然不同，褪去了那份疏离的沉静，多了几分专业的锐利。

她条理清晰地分析着项目的难点，提出的解决方案精准又高效，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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