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援助(31)
“什么意思?”
月岛奈冰紫色的眸子中,第一次流露出了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困惑。
这个男人的思维回路,似乎总是能轻易地跳跃到常人无法理解的维度。
“意思就是,既然门被堵了,那我们自己再开一扇不就行了。”
源赖清说得轻描淡写,就好像在讨论午饭是吃拉面还是盖饭一样随意。
“这不可能。”
月岛奈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语气斩钉截铁,
“这里是‘稻荷天’,一个独立于现世的半位面空间。它的空间法则虽然不如护国结界那般坚不可摧,但也自成体系,极为稳固。除非拥有超越这个空间维度的力量,否则根本不可能强行破开壁垒。”
她顿了顿,声音更冷了几分:
“任何强行攻击空间壁垒的行为,都只会导致一个结果——空间坍塌。我们会被卷入无序的空间乱流,连一粒尘埃都不会剩下。”
这可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写在月岛家每一本关于空间术法基础教材第一页的血色警告。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源赖清居然还赞同地点了点头,脸上丝毫没有被科普后的觉悟,
“但任何稳定的结构,都必然有它最脆弱的节点。”
“就像一栋大楼,有承重墙,自然也有可以一拳打穿的石膏板隔断。”
他说着,从宽大的袖子里,将那块通体漆黑的星辰铁又拿了出来。
那块金属静静地悬浮在他掌心,没有任何能量波动,朴实得像一块上好的无烟煤。
“而我,刚好有一样足够‘锋利’的东西。”
月岛奈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星辰铁上,那股几乎要刺破灵魂的锋锐意志即使被收敛了起来,也依旧让她感到一阵心悸。
接着,她的目光又移动到他腰间佩戴的那把名为“冷香”的长剑上。
一个疯狂的完全不符合阴阳术常理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瞬间成型。
她明白了。
“这太冒险了。”
月岛奈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点,这是她情绪极度不稳的表现,
“我们对这个空间的结构一无所知,你怎么能确定它一定有‘脆弱节点’?就算有,我们又怎么找到它?万一计算失误,哪怕只偏离了一丝一毫,引动的空间乱流……”
她的话没说完,但那后果不言而喻。
“所以,就需要你这个学霸出场了啊。”源赖清忽然冲她眨了眨眼。
“我?”月岛奈又是一愣。
“你不是月岛家千年一遇的天才吗?你们家族不是最擅长结界和空间术法吗?连护国结界的日常维护都有你们月岛家的一份力。”
源赖清摊了摊手,语气里充满了“这不都是你的专业范畴吗”的无辜感。
“现在,就是你展现真正技术的时候了。帮我算出这个洞窟,或者说,这个洞天最薄弱的那个点在哪里。”
月岛奈彻底沉默了。
她看着源赖清那双带着一丝戏谑,却又无比认真的黑色眼眸,心中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
这家伙……是认真的。
他不是在开玩笑。
他真的打算用那块不知名的金属,配合他那诡异的剑术去击穿一个独立的空间。
而这个疯狂计划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居然就这么轻飘飘地交到了自己手上。
把所有人的性命,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理论计算上,然后用一种她前所未见的力量去执行一个近乎自杀的计划。
这家伙,到底是个天才,还是个疯子?
“怎么,做不到吗?”
源赖清看着她变幻不定的脸色,懒洋洋地追问了一句,
“要是连月岛家的天才大小姐都束手无策,那我们干脆就在这里躺平,等外面的人打完了,再看看是进来给我们收尸,还是我们饿死在这里好了。”
“谁说我做不到?”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月岛奈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了一下。那份源自血脉与家族荣誉的骄傲,让她无法容忍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被人质疑。
源赖清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很好,激将法成功。
月岛奈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闭上眼睛,脑中飞速运转,无数关于空间结构、灵脉走向、节点共鸣的知识如同潮水般涌现、重组。
几秒钟后,她重新睁开眼,冰紫色的眸子里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与专注。
“我需要绝对的安静,以及……最纯粹的灵素来作为演算媒介。”
她看着源赖清,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没问题。”源赖清打了个响指,然后转身走向洞窟中央。
他看了一眼依旧守在水潭边,神情紧张的狐狸白川,又看了看水潭中被蓝色光晕包裹的小玉,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打扰这位正在照顾妹妹的临时队友。
他走到洞窟的另一侧,盘膝坐下,将星辰铁放在膝上,闭上了眼睛。
看似在养神,实则心神已经沉入气海,开始调动那轮“心月”雏形中的筑基灵力,一遍又一遍地模拟着如何将灵力、剑意与星辰铁的锋锐之气完美融合。
这是个精细活,不能有半点差错。
月岛奈见他如此配合,也不再犹豫。
她从随身的行囊中,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由不知名白玉制成的罗盘。罗盘上没有指针,只有一圈圈密密麻麻、如同星轨般的银色刻度。
她将罗盘平托在掌心,另一只手并起剑指,指尖上亮起一点纯净的、如同月华般的灵素光芒。
“月读·天演。”
她轻声念诵着古老的言灵,指尖在罗盘上方的空气中缓缓划过。
一道道由灵素构成的银色丝线从她指尖流淌而出,在半空中交织、勾勒,迅速构成了一个极其复杂、充满无数节点的立体法阵雏形。
整个洞窟的光线似乎都暗淡了一瞬,穹顶上那些发光晶石的能量,连同空气中最本源的能量粒子,都开始被这个小小的法阵所吸引,向着月岛奈的面前汇聚。
这是一项极其消耗精神力与灵素的秘术,通过模拟和演算,推导出空间结构中的薄弱之处。
这是月岛家不外传的核心术法之一,以她现在的修为,施展起来也极为勉强。
但她别无选择。
因为外面,她的同伴正在生死一线。
……
洞天之外,伏见稻荷山的半山腰。
战斗已经趋于白热化,或者说,正在走向一面倒的结局。
“炎舞·红莲!”
藤原千夜的娇喝声响彻山林,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力竭的嘶哑。
她手中的太刀“火鼠”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刀身上的火焰不再是单纯的赤红,而是带上了一抹妖异的深紫色。
整把刀化作一条狂舞的紫色火龙,带着焚尽一切的气势,卷向那个闲庭信步的黑衣男人。
这是她压榨了灵脉中最后一丝力量,赌上一切的攻击。
“无聊的把戏。”
面对这足以融化钢铁的恐怖高温,黑衣男人只是不屑地冷笑一声,甚至连脚步都没有移动分毫,仅仅是单手向前一挥。
没有吟唱,没有符咒。
一道由纯粹的、粘稠如墨的黑暗能量构成的巨大手掌凭空出现,后发先至,一把就将那条声势浩大的紫色火龙攥在了掌心。
“滋啦——”
刺耳的、仿佛烧红的烙铁浸入冷水的声音响起。
紫色的火焰在黑暗巨手中剧烈地挣扎、扭曲,却无法挣脱分毫,反而被那股阴冷的能量迅速侵蚀、同化,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最后,“嘭”的一声闷响,火龙被彻底捏得粉碎,化作漫天纷飞的紫色火星,消散在空气中。
“噗——”
本命术法被如此粗暴地破解,藤原千夜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从精神链接的另一端反噬而来,喉头一甜,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她的身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
重重地摔在十几米外的地上,翻滚了两圈才停下来。
“千夜前辈!”
不远处的清野悠见状,急得眼睛都红了。
她拼命地催动灵素,想要冲破眼前两个黑衣人的封锁,但对方的攻击阴险而刁钻,配合得天衣无缝。
她撑起的淡绿色防御结界在连绵不绝的攻击下已经布满了裂纹,摇摇欲坠。
每一次格挡,都让她体内的灵素一阵翻涌。
她根本脱不开身。
“结束了。”
黑衣男人缓步走向倒在地上连站起来都做不到的藤原千夜,那双隐藏在阴影下的眼睛里,闪烁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光芒。
“能死在我土御门隆也的手上,也算是你的荣幸了,藤原家的大小姐。”
他抬起右手,一柄完全由黑暗能量构成的利刃在他掌心缓缓成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亡气息。
土御门家?
那个在几百年前因为研究禁术而被阴阳寮除名、流放到结界边缘的古老家族?
藤原千夜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身体里的力量已经被抽空,连动一动手指都成了奢望。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名叫土御门隆也的男人,带着浓郁的死亡气息,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可恶……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明明才刚刚觉得,那个源赖清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
她不甘心地咬着渗血的嘴唇,意识因为失血和灵素枯竭而开始变得模糊。
恍惚间,脑中闪过的,却是源赖清那张总是挂着懒散笑容的脸。
那家伙……现在在里面,是不是正在和月岛那个冰块脸女人,做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都这种时候了,自己居然还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就在藤原千夜的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甚至开始胡思乱想之际。
“喂,我说。”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她身后响起,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欺负我们大小姐经过我同意了吗?”
土御门隆也那即将挥下的手臂猛地一顿,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越过藤原千夜,射向她身后的方向。
不只是他,正在围攻清野悠的两个黑衣人,以及在远处布置法阵的武田健司等人,也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惊疑不定地望了过去。
只见在藤原千夜身后那片空无一物的空气中,一道细微的如同黄金般璀璨的裂缝,正在无声无息地扩大。
那不是阴阳术打开的空间通道,更像是什么东西被强行撕开的、粗暴的伤口。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地从那道金色的裂缝中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黑发青年,穿着源氏家族那身考究的深色狩衣,一手懒散地插在口袋里,脸上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他的另一只手,还揽着一个银发及腰气质清冷的少女。
少女的脸色有些苍白,但那双冰紫色的眸子却亮得惊人。
正是源赖清和月岛奈。
“哟,好久不见啊,黑衣男。”
源赖清无视了周围剑拔弩张的气氛,冲着目瞪口呆的土御门隆也随意地挥了挥手。
“抱歉,来晚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狼狈不堪的藤原千夜,又看了看远处岌岌可危的清野悠,最后目光回到土御门隆也的脸上,懒洋洋地补充了一句。
“里面的路有点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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