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回返襄州
麟德殿内。
几位大臣迅速交换着眼神。
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恍然。
兵部尚书更是猛地一击掌。
“陛下圣明！臣愚钝！如今想来，确是如此！去岁申州之战，若非赫连明身体有恙，急于看到成果，以他往日之沉稳，断不会在寒冬强驱数万大军攻城！”
“不止申州！”
另一位老臣接口道。
“此番上元佳节，赫连明于万家团圆之时袭取光州，全然不顾军心是否疲敝，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抢时间！”
桓虔站在巨大的淮南地域图前。
手指重重地点在刚刚沦陷的光州位置上。
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不错！赫连明与朕斗了一辈子，他的心性，朕再清楚不过了！他这是自知大限将至，想要在闭眼之前博一把，完成他那一统天下的痴梦！”
“所以北夏此番看似来势汹汹，实则却是外强中干！”
“其国内必因皇位更替之事暗流涌动，前线大军亦无久战之心！”
“只要我大楚顶住这最初也是最猛的攻势！”
“久而久之，其国内必生变故！”
“届时我军反攻之日，便是他赫连明毕生心血尽丧之时！”
这番剖析入木三分，瞬间驱散了殿内因光州突然沦陷而带来的阴霾，众大臣纷纷躬身道：“陛下明见万里！臣等拜服！”
恐慌稍定。
但淮南的危局依旧迫在眉睫。
如何应对，仍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殿内气氛重新变得严肃起来，众大臣就调兵遣将、粮草转运等事宜激烈讨论了起来，陈靖之依旧安静地缩在角落里，脑中飞速消化着方才的信息。
可就在他沉思之际。
中书令秦懿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陛下！光州沦陷，淮南震动，当务之急，需遣一员智勇之将，速往淮南大营，整合兵力，稳住阵脚，并图收复失地！老臣观满朝文武，骠骑将军陈靖之，骁勇善战，屡建奇功！更兼临机决断，能人所不能！”
“此番淮南危局，正需此等锐意进取之将！”
“老臣举荐骠骑将军，前往淮南道督军！”
“必能克复光州，扬我国威！”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陈靖之脸色微变，转眼心中就骂了无数遍，这时候让他去淮南，分明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淮南道的情况他虽不甚了解。
但也知道那里派系林立，各大军头盘根错节。
他个没有底蕴的小年轻空降到了那里。
麾下除了从襄州带来的两百护卫。
再无一支直属力量。
谁能服他？
凭什么整合兵力？
仓促之间如何形成战斗力？
更谈何收复光州？
但众目睽睽之下。
皇帝还在上面看着。
他绝不能露怯。
更不能直接说“我不行”！
“陛下，承蒙秦相谬赞，微臣愧不敢当！为国效力，收复失地，乃是臣之本分！只是……臣久在荆襄，对淮南兵要地理、各军情状，实是知之甚少！骤然前往，恐误陛下大事！”
陈靖之顿了顿。
语气愈发郑重了几分。
“然！只要陛下降旨，臣万死不辞！即刻前往淮南大营听用，必竭尽所能，奋力杀敌，绝无二话！一切全凭陛下圣裁！”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桓虔是何等人物？
哪里看不透秦懿和陈靖之的心思？
略微一沉吟，便有了决断。
“骠骑将军所虑，不无道理！淮南情势复杂，非宿将难以迅速掌控！况且北夏猛攻淮南，必遣重兵牵制荆襄，以防镇北军驰援！”
他的目光落在陈靖之身上，果断下令。
“骠骑将军！朕命你明日一早便返回襄州，归于镇北将军帐下听用！若襄州稳固，朕再调你率军东进，驰援淮南！”
陈靖之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立刻躬身领命。
“微臣遵旨！”
………………………………
当陈靖之归家时，已是深夜。
远远便看见府门灯火通明，崔全望、岳羽、李兴赐、陈邈元四人竟都等在门口，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张望。
“靖哥！你可算回来了！”
李兴赐眼尖。
第一个发现了他。
立刻蹦跳着迎了上来。
脸上还带着戏谑的笑容。
“旁边几家赴宴的大臣早就回来了，你怎么耽搁到这个时候？莫非……嘿嘿，是路上遇着了赵将军，两人偷偷约着去赏花灯了？”
若是平日里。
陈靖之或许还会笑骂他几句。
但此刻实在没心思开玩笑。
“少在这胡说八道啊，出大事了……”
听他说完今晚发生的事。
几人瞬间大惊失色。
“什么？光州沦陷了！？”
而崔全望更是捕捉到了陈靖之话语中的关键。
“陛下留你到现在，就是为了商议此事？”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陛下竟让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参与这等军国大事？这是何等的信重！
陈靖之点了点头，神色凝重。
“不错！总之我等要连夜收拾行装，明日一早准时出发！”
“明白了！”
崔全望毫不犹豫。
立刻展现了他高效的执行力。
“我这就去通知船坞准备快船！”
“嗯。”陈靖之补充道：“还有驿馆那两百弟兄，立刻派人前去通知，让他们做好准备，明日与我们一同登船！”
“陈兄！我亲自去一趟！”
岳羽主动请缨，转身便要出发。
这时，李兴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挠了挠头，犹豫着问道：“靖哥，那我们要不要……通知一下赵将军？她是不是也该跟我们一块回襄州？”
这个问题让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陈靖之沉默了片刻。
最终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必了，朝廷若有调遣，自会通知她。”
几人闻言。
顿时都明白了过来。
一时相顾无言……
………………………………
翌日清晨，东方既白。
陈靖之带着崔全望、岳羽等人，以及两百护卫。
悄然登上了驶往襄州的快船。
而与此同时，严国公府内，一夜未眠的赵韵身披戎装，独立窗前，怔怔地望着码头方向，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
得知光州沦陷。
她胸中战意灼烧。
却仍有一丝难言的牵挂萦绕不去。
“韵儿。”
祖父赵睿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你心里……还是放不下那小子？”
赵韵猛地回神，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眼中最后一点迷茫被决然所取代，她转过身，对着祖父郑重抱拳，声音清晰而坚定。
“阿翁！韵儿并无此意！”
“那你是……”赵睿有些不解。
“家国危难，岂能困于私情？韵儿请命，即刻前往淮南前线征战！求祖父允准！”
赵睿看着孙女英气勃发却又难掩憔悴的脸庞。
心中了然，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你的心思，祖父懂了，去吧，万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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