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江南

京城东门外十里长亭。

三日后清晨。

一支规模庞大的队伍，正在此地做着出发前的最后集结。

队伍的构成有些奇特。

走在最前方的是三百名身着玄甲、背负强弓、腰悬横刀的镇北军精锐。

他们沉默如铁，那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煞气，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凝固。

紧随其后的，则是近百名神情大多还带着几分"书生气"的年轻官员。

他们是响应摄政王号令自愿放弃京城安逸，前往那龙潭虎穴般的江南推行新政的"寒门"与"格物院"的第一批"拓荒者"。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激动、忐忑、与一种即将开创历史的使命感。

而队伍的中央，则是一辆由四匹神骏白马拉着的、外表看似普通但车壁夹层皆由精钢打造的宽大马车。

苏轻雪与秦若霜并肩站立在车前。

没有盛大的欢送仪式也没有百官相送的喧嚣。

只有那猎猎作响的旌旗，与那萧瑟的、带着一丝寒意的春风。

顾长歌一身便服，独自一人立马于长亭之外，为这两位即将替他去执行那最艰难任务的女子送行。

"殿下。"

秦若霜一身赤色软甲英姿飒爽，看着顾长歌那总是充满了自信的英挺眉宇间，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不加掩饰的担忧。

"江南非北境。那里人心远比草原上的弯刀更复杂也更阴险。"

"我只懂得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对于那些杀人不见血的阴谋诡计……我怕会辜负了您的托付。"

她是军人。

习惯了用最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

而江南恰恰是一个最不适合"直接"的地方。

还不等顾长歌开口。

一旁的苏轻雪便自信一笑接过了话头。

"秦将军放心。"

她那清冷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智慧光芒。

"对付那些只会躲在背后算计人心的'体面人'。"

"我比你更在行。"

顾长歌看着眼前这两位性格截然不同却又同样风华绝代的女子，脸上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意。

他没有再说任何鼓舞士气的话。

将三样早已准备好的东西交给了她们。

第一样他交给了秦若霜。

那是一枚由玄铁打造的冰冷的虎符。

"此虎符可直接调动驻扎在江淮一带的'平南军'三万兵马。"

"他们或许战力不如你的玄甲卫。但当你需要封锁一座城，包围一座庄园时，他们会比你这三百精锐更好用。"

第二样他交给了苏轻雪。

那是一份极其厚实的、用牛皮纸密封好的名单。

"这是这几日我让'天罗'连夜整理出来的江南所有'二流'士族与商人的详细资料。"

"记住，我们的目的不是要杀光所有人。而是要团结一批，拉拢一批，最后才是打倒那一批最顽固的。"

看着苏轻雪那冰雪聪明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给那些一直被林退之那些'顶级'士族打压、瞧不起的人，一个可以取而代之的机会。"

"我相信，他们会比我们更懂得该如何去撕咬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同类'。"

而最后一样，则是他给她们共同的一个承诺。

看着她们眼神平静而又充满了一种为之安心的力量。

"放手去做。"

"京城有我。"

"天塌不下来。"

……

"时辰已到！出发！"

随着秦若霜那清脆而又充满了力量的号令声响起。

这支承载着顾长歌"新政"希望的庞大队伍，终于开始开拔。

旌旗招展。

车马粼粼。

浩浩荡荡地向着那千里之外的烟雨江南进发。

顾长歌独自一人立马于长亭之外，沉默地目送着那渐渐远去的队伍，直至那最后一面旗帜，也消失在了官道的尽头。

他知道。

江南那盘棋，他已经布下了最关键的棋子。

而他自己。

也该回到京城去处理另一件同样迫在眉睫的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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