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坏消息

格物院如今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尘土飞扬的工地。

一座座充满了奇特几何美感的青砖高楼拔地而起，巨大的风箱日夜不休地轰鸣，高耸的烟囱里吐出滚滚的黑烟。

这里是整个大夏最充满了"活力"的地方，也是眼下最"混乱"的地方。

一间专门用来议事的巨大工坊之内，气氛剑拔弩张。

"我不同意！"

一个满手老茧、胡子几乎快要烧焦的墨家老教习，将那份从前线传回的战报重重地拍在了桌案之上！

他正是当初负责主持"神威大将军炮"铸造的总工匠，墨师傅。

"一百门炮，三十门炸膛！这意味着什么？！"

他那双浑浊的老眼里布满了血丝，声音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

"这意味着我们亲手将自己最精锐的炮手送上了死路！这不是战争！这是谋杀！"

他死死地盯着坐在他对面那个年不及三十、神情却充满了桀骜与不屑的年轻人。

季衡。

格物院里公认的、百年不遇的"理论天才"，也是那导致了高炸膛率的"新式火药配方"的提出者。

"墨师傅，我尊重您是前辈。"

季衡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那因为做实验而被熏得有些发黑的指甲，淡淡地说道：

"但时代在进步。您不能总用您那老掉牙的'经验'来束缚'科学'的发展。"

"我的新配方威力比旧配方提升了足足五成！这是事实！"

"至于炸膛..."

他轻蔑地瞥了一眼墨师傅和他身后那群同样义愤填膺的老工匠，"那只能说明你们的'铸造工艺'太过落后，根本就承受不住新配方所带来的强大力量！"

"你...！"墨师傅气得浑身发抖。

"够了！都别吵了！"

户部尚书孙传庭揉着那早已因为熬夜而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疲惫地打断了这场已经持续了数日的争吵。

他看着眼前这泾渭分明的两派。

一边是以墨师傅为首、脚踏实地却也有些固步自封的"生产派"。

另一边则是以季衡为首、才华横溢却也极其好高骛远的"理论派"。

他一个头两个大。

他没有顾长歌的绝对权威，更没有能判断他们谁对谁错的专业知识。

只能用最笨的法子，和稀泥。

"此事兹事体大，还是等摄政王殿下回京之后再做定夺吧。"

然而，他的"和稀泥"换来的却是双方毫不客气的顶撞！

"等？！"

墨师傅吹胡子瞪眼，"孙大人！每多等一天，前线就可能多死几十个被我们亲手害死的弟兄！"

"等？！"

季衡更是冷笑一声，"孙大人，您知道我的下一个构想若是成功，能让火铳的射速提升三倍吗？！您这一句'等'，耽误的可能是整个帝国的未来！"

孙传庭被噎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第一次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终于明白了，问题的根源不在"技术"，而在"人心"。

是那场来得太快、也太辉煌的"胜利"，让这些刚刚才被捧上神坛的"功臣"们，心态开始集体"失衡"了。

他们不再是为了"胜利"而合作，而是开始为了争夺"头功"，为了向摄政王证明"我比他更有用"，而陷入了这种毫无意义却又极其致命的"内耗"之中！

在又一次调解失败之后，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出了那充满了争吵声的格物院。

外面，京城依旧繁华。

孙传庭看着那远处金碧辉煌的紫禁城，脸上却露出了深深的忧虑。

他知道，这个问题已经不是他这个"账房先生"能够解决的了。

回到户部衙门，挥退了所有人，独自一人在那昏黄的烛火之下，拿起笔，写下了一封给那位还在归途之中的摄政王的密信。

信的结尾，只有一句话：

"殿下，京城要乱了。"


　　(https://www.02ssw.cc/5031_5031858/44202427.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s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