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皇帝的"棋"

顾长歌班师回朝的队伍还在路上，而两封同样充满了"坏消息"的密信却早已一前一后地送抵了京城。

一封送到了镇北王府，交给了代为主持大局的夜霓裳。

而另一封则通过一个早已被废弃多年的皇家渠道，悄无声息地送入了那座看似已被世人遗忘的养心殿。

养心殿内早已没了往日的辉煌。

大部分的太监与宫女都已被调拨到了更"需要"他们的地方，只剩下几个腿脚不便的老人负责打理着皇帝的日常起居。

赵辰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青色常服，正独自一人对着一局下到了残局的棋谱怔怔出神。

他消瘦了很多，那属于帝王的锐气与不甘的野心仿，佛都已被那日在承天殿的溃败给消磨殆尽。

更像一个只能靠着棋局打发余生的囚徒。

一个不起眼的老太监端着一碗早已凉透了的参茶走了进来。

他将参茶放在御案之上，同时用那枯瘦的如同鸡爪般的手，极其隐蔽地将一枚藏在袖中的小小蜡丸滑入了赵辰的袖口之中。

赵辰神色不变，直到那名老太监躬身退下，他才缓缓地将那枚蜡丸取出，用指尖的温度将其慢慢融化。

里面是一张写满了蝇头小字的纸条。

纸条上详细地记录着孙传庭送往顾长歌帅帐的那封密信一模一样的内容。

"格物院内斗，生产停滞。"

"神机营火炮炸膛，伤亡惨重。"

赵辰看着那张纸条，那双死水般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重新燃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光。

他没有像一个普通的囚徒那样幸灾乐祸。

大脑在这一刻疯狂地运转起来。

深夜，那个白天为他送信的老太监再一次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养心殿。

他带回了赵辰发出的两封"密旨"。

一封是给那个在格物院里怀才不遇、野心勃勃的"理论派"天才季衡。

密旨的内容很简单。

"朕知你有经天纬地之才，却被墨家村夫所掣肘。"

"助朕掌控'神机营'。事成之后，朕许你国公之位，封你为'格物院'唯一的'院长'！"

"朕将倾举国之力，助你实现你所有关于'新学'的抱负！"

而另一封密旨则是给神策军旧将萧长风！

他如今正担任着京郊新军大营的副总管之一。

"爱卿昔日之功，朕从未忘记。"

"顾氏名为摄政，实为国贼！今为一己之私，竟置国家安危于不顾，将国之重器'神机营'远调北境，以讨好蛮夷女王！"

"朕命你联络军中所有对顾氏心存不满之忠勇将士！"

"待他回京之日，以'清君侧'之名，夺其兵权，断其羽翼！"

"事成之后，朕许你为我大夏新一代的兵马大元帅！"

那名老太监看着那重新变得冷静的年轻帝王。

他颤声问道："陛下...您真的相信他们？"

"信？"赵辰笑了，那笑声里满是冰冷。

"我谁都不信。"

"我信的只是人性中那永远都无法被满足的欲望。"

将那两张空白的信纸扔进了烛火之中，看着那跳动的火焰一点点地将其吞噬殆尽。

火光映照着他那半明半暗的脸。

他的脑海中闪过了季衡那偏执的眼神，也闪过了萧长风那在提到"兵权"时眼中那无法掩饰的渴望。

一个渴望用惊世骇俗的才华来证明自己的"天才"。

一个渴望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荣耀"的将军。

都是最好的棋子，也都是最可悲的棋子。

他转过身，看着窗外，眼神重新变得平淡。

"您教我的，我都学会了...老师。"

他在心中无声地自语。

"只是这一次，轮到我来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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