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1章 令人作呕
而袁善见稳坐主位的行为,看似是维护身份体面,实则是将程少商置于“依附者”的位置,从未给予她平等的尊重。
这份带着施舍与优越感的在意,让程少商始终感觉隔着一层,也注定了他无法真正走进程少商的内心。
凌不疑的选择,则与前两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作为战功赫赫的少年将军,本人又是文帝颇为宠爱的义子,他的马车可谓低调奢华,主位更是宽敞舒适。
然而,他主动将这个位置留给程少商,自己则屈居侧面。
这一举动并非故作姿态的礼节,而是发自内心的尊重与偏爱。
它无声地宣告。在他心中,程少商并非需要依附他的存在,而是值得被他捧在手心、平等以待,甚至优先级更高的那个人。
他身为权势煊赫的少年将军,却从未在她面前摆过架子,始终将她的感受置于首位。
这种发自心底的珍视,贯穿于所有细节之中,即便是争执时,他关车门的动作都带着下意识的克制与温柔。
正是这份毫无保留的守护与尊重,最终程少商选择了他。
进入马车不过转念之间,宁舒心中已闪过诸多念头。
她不是程少商,可也没客气,径直走向那最舒适的主位,坦然落座。
身体向后靠进柔软的毛皮垫里,连日的奔波疲惫顿时消解了一些。
就在她坐定的同时,凌不疑弯腰进入车厢。
一身玄色劲装衬得他肩宽腰窄,挺拔如松。
他的目光掠过端坐主位的宁舒,眼中既无讶异,更无不满,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他神色自若地在她侧方的座位坐下,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过分亲近令人不适,也不显得疏离冷淡。
车厢内一时静谧,只有车外铜铃随着马车行进发出清浅的声响。
暮色渐浓,马车平稳地行驶起来。
"道长此行一路辛苦了。"
凌不疑率先打破沉默,语气比往日更添几分敬重。
"精盐之法,阿起他们已详细禀报。陛下听闻后,甚是欣慰。"
宁舒指尖轻抚柔软的毛皮垫,淡然道。
"对百姓好就行。"
她敏锐地察觉到凌不疑态度中的变化,这不仅仅是因为精盐,想必土豆亩产三千斤的祥瑞,以及文帝的重视,都让这位将军对她多了几分另眼相看。
"那日三皇子亲眼见证土豆丰收后,当即便进宫面圣。"
凌不疑继续道,声音里带着克制的激动。
"陛下亲临柳庄,尝过土豆宴,对道长留下的种植手册赞不绝口。如今收获的土豆都已作为种子,在皇庄秘密培育。"
"嗯。"
宁舒淡淡应了一声。这些消息她早已通过系统知晓,此刻更关心的是如何将精盐与土豆的推广相辅相成。
凌不疑见她如此平静,心中敬意更深。这般宠辱不惊的气度,确实非常人可比。
"将军可知。"
宁舒忽然轻声开口,目光望向窗外。
"我最厌恶哪种人?"
"愿闻其详。"
"那些自以为是,以自我为中心之人。"
她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讥讽。
凌不疑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
车厢内再次陷入宁静,只余车轮碾过路面的声响。
凌不疑偶尔看向闭目养神的宁舒,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宁舒虽阖着眼,却能清晰感知到他的思绪。
有凌不疑和三皇子推动,文帝又如此重视,接下来的事自然会顺利许多。而她,只需在关键时给予指引便可。
路途不远,别院的灯火已在前方隐约可见。
宁舒随着凌不疑入席,在靠里的位置安然落座。
她对席间众人本就兴致缺缺,皇甫仪的虚伪做作,袁善见的刻薄自负,都让她心生厌烦。
入席后,她便保持着沉默,偶尔夹些清淡菜肴,更多时候只是捧着茶盏静静坐着,脑子里想的却是关于民生的一些事情。
程少商坐在窗边,不时悄悄望向她,欲言又止;凌不疑在邻案端坐,身姿挺拔,目光偶尔掠过她沉静的侧脸。
袁善见懒散地倚着软垫,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案几,唇边挂着惯有的高傲笑容,优越感满满。
就在这微妙的寂静中,坐在上首的皇甫仪忽然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故作怅然地开口。
看似在讲述他人往事,字字句句却都在暗指自己与桑舜华的过往。
想到他那些自私、凉薄与偏执的骚操作,宁舒觉得幸亏她吃的不多,不然这会儿非吐出来不可。
"前日偶遇故人,听闻一桩旧事,实在令人感慨。"
皇甫仪目光悠远地望向窗外,声音里带着精心雕琢的沉郁。
"说的是位才子,年少时与一女子定下婚约。可惜那女子容貌寻常,实在配不上才子的盛名。"
宁舒指尖微微收紧,白玉茶盏在掌中转了个方向。她自然听得出,这"才子"就是皇甫仪在自说自话。
"才子注重信誉,始终不曾退婚。"
皇甫仪叹息着摇头,仿佛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宁舒垂眸,面纱下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笑。
不退婚便是重信守诺?整整七年不娶不问,任由未婚妻在流言蜚语中煎熬,这比直接退婚更显虚伪。
如今他倒说得这般委屈。
"后来家中遭难,才子仓皇出逃,幸得一位义士舍命相护。"
皇甫仪语气转为沉重。
"为报恩情,他收留了义士的孤女。那姑娘无依无靠,对才子暗生情愫,才子念其孤苦,不忍相拒......"
听到此处,宁舒倏然抬眼。见皇甫仪仍在惺惺作态,她将茶盏不轻不重地往案上一搁,瓷底碰撞的脆响打断了这场表演。
"后来呢?"
她突然开口,面纱下的声音平静无波。
"才子可是要回去履行婚约了?"
皇甫仪被她打断,略显不悦地蹙眉,不过见有人搭腔,还是继续说道。
"正是。谁知那孤女竟以死相逼,才子不得已......"
"好一个不得已。"
宁舒轻笑一声,声音不大,却让满座皆静。
"七年不闻不问是不得已,与人暧昧不清,界限不明是不得已,最终另娶后继续纠缠也是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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