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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江夏清田


经过半个月的整编,新编的四个暂编团陆续入役。

    四个暂编团的入役缓解了彭刚兵力不足的窘境。

    新编的四个暂编团,暂八团被彭刚部署到岳州府境内,协防巴陵-武汉三镇的长江防线,负责守卫巴陵城、临湘县县城两座沿江军事重镇。

    暂九团被拆成四个营,分别协防汉阳府境内的沔阳州、汉川、孝感、黄陂四座州县城。

    暂十团同样被拆成四个营,负责攻占、协防武昌府西南的通城、崇阳、蒲圻、通山四县。

    暂十一团负责协防武汉三镇。

    至此,彭刚利用麾下十个团,三万余较为精锐善战的部队,完成了对岳州府、武昌府、汉阳府、黄州府四府境内大部分区域的控制。

    武汉三镇得以拥有了一定的战略纵深。

    尽管部分部队,比如暂十团目前还只是跟随三团往通城、通山二县开拔,正式攻占通城、通山二县的消息还没传回武昌。

    不过湖南的清军自从在岳州府境内被罗大纲、秦日纲、韦志俊连拔了两座大营,损兵折将之后。

    湖南境内的清军兵勇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大动作,更没有要进入湖北地界作战的迹象。

    只要湖南的清军不进入湖北地界,彭刚的左军在湖北境内便没有对手。

    拿下武昌府南部山区的通城、通山二县不过是时间问题。

    完成了四个暂编团的整编工作,外部又无迫在眉睫的军事威胁,彭刚遂将工作重心转向内政。

    经过培训,左宗棠、王佺的一百一十名学生,并彭刚门下四十名三期学员的学生,逐渐掌握了清丈田亩的流程和技巧。

    清丈田亩是一项系统性的工程。

    培训清丈团队只是其中的一环,而非全部。

    配套的工作,包括但不限于制造用于清丈田亩的测量工具步弓,用于标注地块信息的签标,清丈团队的后勤安全保障等事宜也在清丈团队培训的这段时间里紧锣密鼓地筹备中。

    一百五十人负责对江夏县一县地界的田亩清丈,又无本地豪强干扰清田工作。

    在湖南老家担任过图正、弓手、算手的清田多面手刘典觉得从来没有打过如此阔绰轻松的清田战。

    要知道以往宁乡县的大丈,小丈,寥寥数人的清田团队就要负责一整个县田亩的清丈。

    数人丈一县,即使按照业户自丈与官抽结合的粗犷清田方式。

    即业主需先插签标注地块信息(字号、四至、佃户等),官府再派弓手抽查核对,一日所能清丈土地也不足百丘之地。

    培训清田团队之前,彭刚曾向他们这些湖南诸生许诺,将实行分组清丈田亩。

    哪个组的清丈田亩工作做得又快又好,可以优先得到提拔,授予实缺。

    刘典觉得这样的条件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湖南诸生之中,清丈田亩工作经验最丰富的,非他刘典莫属。

    想到这里,刘典不由得笑出了声。

    过往的苦没有白吃,老刘家熬到他这一代,总算有机会能出人头地啦。

    学政署大堂内,给学生们上完最后一堂土地清丈课的左宗棠,注意到了在一旁傻乐的刘典,他不由得看向刘典问道:“刘典,看来你对清丈田亩一事胸有成竹了?”

    刘典收敛心神,朝左宗棠深深一躬:“昔日在岳麓书院和城南书院多得先生教诲,回乡后县里的大丈小丈亦未曾缺席过一次,没有辱没先生的名声,不是学生夸口,若论清田丈地,学生有把握拔得头筹,获得北王殿下的青睐,为先生争光。”

    “想拔得头筹没那么容易,清田是一个团队的事情,不是一个人的单打独斗。”左宗棠提醒了刘典一句,旋即步履匆匆地就要离开学政署。

    还没走出学政署大堂,一名穿着学字交领号衣的十六七岁后生仔便追了上来,弓身朝左宗棠做了一个揖:“左先生,学生有一事不明,想向先生请教。”

    左宗棠顿住脚步,颇为喜爱地看着眼前这个不耻上问的半大后生仔。

    学政署内穿着学字交领号衣的半大后生仔基本上都是参与此次清田培训工作的三期学员。

    眼前提问的这位学员左宗棠有印象,为广西象州人,姓谭名绍光。左军途经象州期间加入左军。

    谭绍光在彭刚门下受学一年有余,聪明好学,成绩较好,算学成绩尤为突出,被选中参与这次江夏县的清田工作。

    “你问吧。”左宗棠示意谭绍光问。

    获得左宗棠的许可,谭绍光从衣领中掏出他的笔记本,一面翻阅笔记本,一面说道:“先生曾言江夏县多湖滩,丈田需分水乡田、山乡田、芦田。

    水乡田、山乡田田界固定,多种植稻子,争端较少,易于清丈。只是这芦田,学生总觉得清丈起来颇为费事,学生的老家象州也有芦田。

    象州的芦田和江夏县一样,也分三种,分别为淤高后改稻田的可垦芦田,专供刈草肥田的蓄草芦田,芦苇作燃料的薪柴芦田。

    可垦芦田的田主多隐匿不报,以避升科。蓄草芦田的田主,多争占刈草之权而拒纳芦课。作为薪柴的芦田按“芦草密度”定则,弓手往往只看一眼便匆匆定则,误差甚大,田主多有怨言。

    民间亦有水隐之法,雨季故意引水淹芦田,伪装成水域逃课税。再有苇障之法,人工密植芦苇于边,阻碍弓手进入淤区清田。

    芦田之弊,先生可有解法?”

    滨湖临江之沙洲地,民以植芦为业,谓之曰芦田。

    比之寻常的田,芦田多处于动态变化之中。

    芦田的清丈,芦课的征收,从来都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

    “知道的如此详细,你家以前有芦田?”左宗棠笑着问谭绍光道。

    “族里有些。”谭绍光挠着头回答说道。

    “你若问的是清丈之弊,这个问题容易回答,可冬季刈苇后丈量芦田。

    若你问的是如何解决芦课之弊。

    无外乎核对历年坍销册,确认新淤地权属,折算等则二法。

    然而这些都需要做到勤清丈,最好一年一丈,一年一核。”左宗棠语重心长地说道。

    “事在人为,清廷的清田胥吏于清田之事格外敷衍,五年之大丈尤视为儿戏,以致芦课弊病丛生,民怨沸腾,更遑论一年一丈一核。尔等需引以为戒,尔等手中之弓,丈的不仅仅是田,更是自己的良心和天下百姓的民心。”

    谭绍光一一记下左宗棠的话,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说道:“我在象州时,每次清丈都要摊派,图正、弓手乃至他们的家人,更要多番打点,小心伺候,才能保住几亩薄芦田糊口,五年一大丈尚怨声载道,一年一丈,恐怕所有芦田主都没法活了。

    学生受教,谢先生指点。”

    离开学政署,左宗棠驰马来到北王府前下马,迈步进入北王府,正巧撞见彭刚在签押房内验收步弓。

    此弓非彼弓,这里的弓指的是丈地所用的木质工具,其形制有柄,略如弓形,故名曰步弓。

    步弓两足间距一般以五营造尺为一步,江南多数地区则以六尺为一步。

    清朝丈地用的步弓在彭刚看来更像是一个定死的圆规。

    此番清丈江夏县的田地彭刚要组建十五个清田小组,每组配备两个步弓,一个正常使用,一个作为备用步弓。

    清廷库存的步弓不仅数量上难以满足需求,质量上也是一言难尽。

    各县县衙库存的步弓,大多松动衰朽,误差甚大。

    此等劣质步弓,显然无法满足新朝雅政的需求。

    彭刚遂令兵工厂厂长覃木匠亲自督造了三十六把步弓,以用于清丈田地。

    制造步弓没什么技术难点,把握好精度,是个木匠都能上手造。

    覃木匠没花几天便带领兵工厂的木匠师傅们制造出了三十六把步弓向彭刚交差。

    “这些步弓可曾一一对过步弓石?”

    左宗棠拿起一把步弓仔细查验了起来,在看到每把步弓的弓身上都刻有制造工匠,验收工匠的名字以及制造日期和编号后,这才稍微感到宽心。

    步弓石头乃步弓校准器具,按照明清两朝的规制,步弓在投入使用之前,都要对石进行校准,以保证公平。

    当然,规制的本意是好的,至于在缺乏有效监管的情况下,规制能否得到落实,全看执行者的良心还剩下几分。

    “没对过石,我怎么敢拿到北王殿下面前,交由北王殿下过目?”覃一森拍着胸脯向签押房内的所有人保证道。

    “这三十六把步弓,全是我亲自一把把对石验收的,哪怕是有毫厘之差,只管来拿我问罪。我自个儿分地都指着这些步弓呢。”

    “那些后生培训的如何了?”彭刚见左宗棠来了,偏头看向左宗棠,询问左宗棠清丈团队的培训情况。

    “都是一群聪明勤快的后生,学东西很快,更何况有部分后生曾在桑梓地参与过田地的清丈工作,可以赶鸭子上架了。”左宗棠点点头说道。

    “目下已是十月中旬,在明年春耕之前,至少要完成两个县的田亩清丈工作,一年之计在于春,莫要耽搁了明年春耕。”彭刚语重心长地说道。

    要想妥善安置好北殿的大部分军民,至少需要对两个县的田亩完成清丈。

    武昌府的大部分地耕地目前处于无主抛荒的状态,必须赶在春耕之前对北殿军门完成安置,好让他们明年就能有所收获,后年就能照常纳粮,不必再完全依靠圣库供养。

    武昌府的大部分人口都被杨秀清他们裹挟走了,清丈武昌府的田地,清的多数是无主之地,清丈起来相对容易。

    汉阳府由于此前一直是北殿的实控区,多数人口得以保全。近来武汉三镇局势趋于稳定,原本外逃的汉阳人也逐渐回到了汉阳府。

    后续清丈汉阳府的土地,所遇到的阻力和所费的时间精力肯定远大于武昌府。

    武昌府的清田分地,能快则快。

    “若循清廷之例,清丈一县之田地,组织筹备、履亩丈量、造册核算、最后到批复发照。这些流程能用两年走完都算快,地方官干练有为了。”左宗棠信心十足地说道。

    “不过咱们的那些小伙子干劲足,人也多,心里又都憋着一股做事的劲,咱们也没清廷那么多冗长流程要走。”

    “借先生吉言。”彭刚信手翻阅着江夏县的鱼鳞册说道。

    翌日,清丈田亩的工作正式开始。

    参与此次清丈田地工作的一百五十名湖南、广西后生被分成十五个组。

    为保证清田小组的工作效率,彭刚不仅给每个小组都配备了两头骡子拖运物资,以节省他们的体力。

    还给每个清田小组都配备了一个组来自税警营的士兵,保障他们的人身安全,协助他们清田。

    清田小组的每个成员,也都分到了两件缝制有“田”字的棉质交领号衣,方便识别。

    由三期学员组成的四个组的清田小组平均年龄最小,多是一群十六七八岁的后生。

    个别几个后生童心未泯,在穿上新崭新的棉质交领号衣,收到清田所需的步弓和签标后。

    以步弓为弓,以签标为箭,假装自己是弓箭手耍了起来。

    “我们来耍个游戏,我来扮天军弓箭手,你来扮清军。”

    “凭啥我扮清军?我要扮天军弓箭手!”

    “你先扮清军,下回我来扮清军。”

    “看箭!咻~”

    “啊~我中箭啦~”

    “你耍够了,轮到我啦!”

    “你们做什么?要耍回学堂里耍去!”

    直至遭到王大雷和郭崑焘的喝止,这几个顽皮的后生才老实下来。

    左宗棠、郭崑焘在江夏县舆图上为每个清田小组划分好各自的清丈区域,各个清田小组便在税警营卫兵们的护送下,前往各自的工作区域,有条不紊地开始了清丈田亩的工作。

    太平军主力的进展极为顺利,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内。

    顺江东下,水陆并进的太平军主力便下九江,连克湖口、彭泽、望江、东流等沿江城池。

    一路高歌猛进,如入无人之境,从江西打到了安徽境内,兵临安徽省垣安庆城下。

    一时间,江南半壁为之震动。

    面对太平军的凌厉而又迅猛的攻势。江南数省,竟连一支机动部队都拼凑不出来,只能处处被动挨打,望风而逃。

    手握重兵的赛尚阿因岳州府两座清军大营为太平军所迫,巴陵至武汉三镇一线的长江航道又为短毛军所阻,只能在上沙府干着急。

    面对各方急如星火的催促求援信件,心急如焚的赛尚阿不得不弃水路,走陆路,由长沙府浏阳过湘赣交界处的插岭关、前往萍乡,并于萍乡整军集结,马不停蹄地东进,试图尾随追击太平军主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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