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帮我找个人
李卓的两个警卫员对视一眼，虽然心中不解，但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
他们利落地放下手中的文件，对着苏焕和李卓分别敬了个礼，便转身掀帘而出，守在了帐篷外。
帐篷内，只剩下燃烧的烟头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和帐外呼啸的冷风声。
“嫂子。”
李卓掐灭了烟头，声音沙哑地开口，他还是不习惯这样称呼她，语气里带着一丝军人特有的审慎，“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苏焕的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半分废话：“帮我找个人。”
李卓一愣，几乎是下意识地以为她被下午郭宇那番话吓到了，需要人手保护。
毕竟，她只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丈夫刚出事，身边连个能依靠的人都没有。
他的神色缓和了些，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霍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的安全确实需要注意。这样，我从我营里给你调两个机灵点的小伙子，保证把你安安全全地护送回家。”
“不。”
苏焕摇了摇头，吐出的字眼清晰而冰冷，瞬间击碎了李卓的设想。
“我不要护卫，我要的是跟踪方面的高手。”
“跟踪？”
李卓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心中的困惑更深，“你要跟踪谁？”
“郭宇。”
李卓吓了一跳。
猛地从弹药箱上站了起来，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你疯了？！你知道郭宇是什么人吗？他虽然现在是文职，但他以前是侦察兵王！你找人去跟踪一个顶级的侦察兵？这不是自寻死路是什么？！
苏焕却异常镇定。
她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对方的提醒在她看来毫无意义。
“所以，”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我才来找你。”
她抬眼，迎上李卓震惊的目光，继续道：“帮我找人。要最好的，绝对不能被郭宇发现。至于钱……”
她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资本家独有气味的弧度，“花多少钱，都无所谓。”
李卓被她这番话震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从没想过，那个传说中娇纵任性、只会围着男人转的苏家大小姐，会在丈夫尸骨未寒之时，说出如此冷静又疯狂的话。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用理智劝说她：“嫂子，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也怀疑郭宇。他急于处决那个士兵，确实疑点重重，这件事我一定会追查到底！但是郭宇毕竟是军区的人，他做事再出格，也不敢在纪律上犯下滔天大罪，你……”
“李卓。”
苏焕第一次这么直呼其名。
她不想在这种问题上浪费时间：“他到底有没有犯错，是不是罪人，那是你们部队要操心的事，不是我。”
“我只想要一样东西——他最近所有的动向。他见了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说了什么话。”
她站直了身体，明明身形纤弱，此刻却透出一股迫人的气势，“钱不是问题。只要能办到，花多少，我都出。”
看着她决绝的眼神，李卓明白，眼前的女人已经不是他印象中那个无脑的大小姐了。
他沉默了许久，帐篷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最终，他像是泄了气一般，颓然坐回弹药箱上，从口袋里又摸出一根烟点上，猛吸了一口。
“我认识一个人。”
烟雾缭绕中，他的声音愈发沙哑，“以前在南边战场上过命的交情。枪法、身手、跟踪的本事，都是顶尖的。只是……”
他抬眼看向苏焕，眼神复杂：“他现在做的是拿命换钱的买卖，要价……很高。最少，这个数。”
李卓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根小黄鱼。”
在黑市，一根金条足以让一个普通家庭安稳地过上好几年。这个价码，确实是天价了。
他以为天价能把人劝退。
没想到，苏焕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
“可以。”
她不着痕迹地将手伸到桌子底下，当她的手再次放到桌上时，两道刺目的金光瞬间照亮了李卓布满血丝的双眼。
“铛！”
“铛！”
两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的帐篷里格外清晰。
两根沉甸甸、货真价实的小黄鱼，就这么被她随意地放在了布满灰尘的行军桌上。
在昏暗的马灯光下，那金灿灿的光芒，晃得李卓的眼睛生疼。
“这是定金。事成之后，还有两根。”
“……”
李卓彻底傻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桌上的金条，又看看眼前这个面不改色的女人，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戎马半生，见过无数大场面，却从未被谁的“豪气”震慑成这样。
直到苏焕重新掖好门帘，纤细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才像猛然惊醒一般，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他手忙脚乱地扑到桌边，飞快将那两根冰凉沉重的金条揣进怀里。
确认收好后，他这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走到帐篷一角，拿起了一部加密的军用电话，沉着脸，拨通了一个许久未曾联系过的号码。
根据约定，电话拨通后，李卓什么都没说，停留几秒直接挂断。
随后抓起桌上的军大衣往身上一披，掖了掖怀里那两根沉甸甸的金条，便掀开帘子，身影迅速融进了帐篷外的寒夜里。
临时营地边缘，一排排军用卡车像沉默的巨兽，在夜色中投下巨大的阴影。
冷风如刀，卷起地上的沙尘，刮得人脸生疼。
李卓绕到一辆卡车的背面，这里是视野的死角，也是整个营地最黑暗的角落。
他没有出声，只是背靠着冰冷的轮胎，静静地等待着。
很快，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从卡车另一侧的阴影中分离出来，站在了李卓面前。
来人身材中等，一身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在黑夜里依旧锐利如鹰的眼睛。
没有一句废话，李卓直接从怀里掏出那两根小黄鱼，对着黑影扔了过去。
“接着。”
动作干脆利落，带着军人特有的果决。
黑影不慌不忙地抬手，精准地将两根金条接在手里，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他用手指掂了掂，金条的份量让他那双鹰隼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满意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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