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你不是很爱他吗，怎么，连这点牺牲都不愿意？”
苏妍的话回荡在江语栀的脑海里，夜深人静，她困得眼皮直打架，几次昏昏欲睡，又猛掐了一把大腿惊醒过来。
不行，她现在还不能睡。
不知道过了几点，对面终于传来稳定均匀的呼吸，江语栀翻身下床，来到苏妍的床铺。
床上的人半掩在月色里，钥匙上的铁环牢牢套在手指上，掌心攥着钥匙。
“攥得真紧啊。”江语栀神经紧绷，做贼一样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去取。
她靠近的身体在对面人脸上投下一小片晃动的阴影，突然苏妍眼皮动了——
她吓死！
“唔。”苏妍伸手揉了两下眼皮，不满地皱眉，翻了个身朝里面继续睡去。
江语栀弓起身子冷汗直冒，上大学没人告诉她要在寝室演007啊！
好在苏妍这一伸手，钥匙从手指上脱落，掉到床单上。
江语栀屏气，拈起，蹑手蹑脚靠近房门，转动锁匙，门板吱呀一声——
她自由了！
如果现在有人正以上帝视角查看城市纵横交错的道路，那他一定会以为这个女人疯了。
江语栀披头散发地从科大冲出来，一身睡衣迎风鼓胀像疯狂晃荡的布袋，踩着九块九塑料拖鞋，在深夜马路上拔足狂奔。
没有手机没有钱，一路上连个鬼影都没有，科大去市区的这条路怎么这么偏僻！只有几辆庞大的渣土车轰鸣着从黑暗中擦过她的肩，闪着大灯呼啸而过。
她吓得魂飞魄散。
肺叶像破风箱般嘶鸣，小腿肚剧烈颤抖，每一步奔跑都撕扯着肌肉。她咬牙狂奔，两眼阵阵发黑，黑暗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燃烧：
祁言在等她，她不能停！
双腿几乎跑到残废，她终于看到熟悉的园区轮廓。这个时间，连最敬业的小报记者也撤离了阵地，电梯畅通无阻。
太好了！
上到顶楼，触目一片漆黑，黑暗中江语栀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唉别打我别打我！”徐睿奇捂着肚子从地上跳起来。
灯“啪”地打开。
“姐姐？”
祁言震惊了一秒，瞳孔收缩，几乎闪电般伸出双手——稳稳接住了那个虚脱到晕厥、几乎瘫痪的人。
江语栀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发丝汗透，脸苍白如纸，嘴唇因为缺氧而泛出青紫色，每一次吸气呼气都深得像要掏空肺腑。
“你……你跑过来的？！”徐睿奇眼珠子瞪得快掉到地上，声调陡然拔高，“这他妈几十公里！弟妹你疯了吗？！不要命了？！
祁言狠狠剜了他一眼，迅速脱下外套披在她不断发颤的身上。
好半晌，江语栀借着祁言的力哆哆嗦嗦地捧起一杯水，猛灌了几口，才气若游丝地缓过半条命。
“为什么不告诉我苏妍喜欢你？！”她用尽所有力气，脱出而出。
祁言的指节骤然僵住。
“我靠我靠！苏、苏妍……？”
徐睿奇仿佛听到了什么惊天动力的大瓜，双手插进头发，几乎要把它们连根薅起，他瞪直了眼望着江语栀，又转向祁言：“你、你跟苏妍有一腿？！”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徐睿奇大叫，“你要是和苏妍没事，弟妹会大半夜杀过来找你？弟妹……我这个人帮理不帮亲，你、你等着……我去找根铁棍，今晚非揍死这个王八蛋不可！”
“不、不是……”刚刚那一喊差点费了她老命，江语栀声音顿时无力，“我只是质问他为什么瞒着我。”
“我靠……弟妹你该不会是因为吃醋跑过来的？”
“我……”
“不告诉你，是因为这件事本身就不值得被关注。”祁言的声音低沉平稳，“我和苏妍没有任何瓜葛，我不希望这件事困扰到你。”
“姐姐，苏妍已经被我辞退，她伤害不到一丝一毫我们之间的感情。”
“你瞒着这件事，才会真正伤害到我们。”江语栀撑着他的手臂，从那个温暖的怀抱里直起身，目光灼灼地望进他眼底。
祁言微微一怔：“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我问你苏妍什么时候离职的？”
“四月月底。”
“那批贷款材料是5月底交过来的，算上鑫源整合你们的数据出具评估报告的时间，往前倒推，差不多就是她走后一个星期，你们的估值模型就出错了。”
“姐姐你的意思是……”
“还有，韩芝圆你见识过吧？那种人怎么可能有高精尖的NFT企业资源……而且她视财如命，怎么这次被取消两千六百万的业绩她连眉头都不皱？搁以往她非吵破天不可！”
“你想说，是苏妍在背后搞鬼？”
“百分之二百是她！”江语栀用力拔高音量，“被我拆穿后，她狗急跳墙锁住了寝室，要我选一个人背锅还是两个人坐牢，要不是我机灵跑得快……”
“姐姐。”祁言的眸色一暗，刚刚事发突然，他还没注意到她脖子上被掐紫的瘀痕。
“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即使要背锅，也是我来背。”
“好了！你们别你的我的了！”徐睿奇急着直跺脚，“证据呢？”
“证据……”
江语栀和祁言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那片被封锁的办公区。
“喂，你们别乱来啊！”徐睿奇意识到他们想干什么，声音发颤，“经侦已经严令禁止任何人靠近办公区，你、你们这是破坏现场，没罪也要加罪的！”
“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江语栀说着，竟已经一步跨过警戒围挡，身影没入到黑洞洞的工区，“我可不想任苏妍拿捏。”
徐睿奇额头瞬间冒出冷汗——他这弟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猛？
余光猛地一扫，他心脏几乎停跳：祁言竟然也轻松利落地翻进去，动作没有半分犹豫。
“祁言！你疯了？！这到处都是监控！你怎么也跟着虎？”
“找不到真相，公司就完了。瞰链被关停，进不进局子也没差别。”祁言的声音在黑暗中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轻笑，“姐姐，等我。”
“你、你们两口子……”徐睿奇绝望地捂住脸，“一个比一个不怕死……罢了！经济犯罪是死，公司破产也是死，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老子跟你们拼了！”
他咬咬牙，笨拙却迅速地跟着翻越，气喘吁吁地追了上去：
“前面两个……大老板和实习生！没我这个技术大佬，你们能查个屁服务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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