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风暴前夜

“……我们可以，逼宫了。”

当苏晚璃用一种近乎疯狂的、破釜沉舟的决绝，说出这最后四个字时，靖王府那间临时改造的密室之内，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陈啸天的瞳孔，骤然收缩，写满了无尽的骇然！

而萧决，在最初的震惊之后，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竟缓缓地、燃起了一簇，比任何时候都要炙热、都要疯狂的火焰！

逼宫！

好一个，逼宫！

他不是没有想过。

只是，他一直以为，自己面对的，只是一个被奸人蒙蔽的父亲，一个被权力腐蚀的君王。

直到今日，他才明白，他面对的，是一个，从根上，就已经烂透了的……窃国者！

“你说得对。”

他缓缓上前，伸出手，将苏晚璃那只因长时间分析而微凉的手，紧紧地握在了自己的掌心。

“是时候了。”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却带着一种，要将这天地都彻底颠覆的决绝。

“但，如何逼？”陈啸天那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陛下手握禁军，更有那神出鬼没的‘飞鱼卫’护卫左右。我们……我们手中，只有一道穆帅的口谕，和这半块虎符……”

“这就够了。”

苏晚璃的声音，清冷而坚定，像一道坚冰，瞬间镇住了陈啸天所有的慌乱。

她走到那幅巨大的京城防务图前，那双清亮的眼眸里，闪烁着智慧与决断的光芒。

“这场仗，我们不能从正面打。我们要打的，是人心。”

她看着萧决和陈啸天，一字一句，清晰地布下了一盘，足以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逆转乾坤的棋局。

“第一步，稳住穆帅。”她的目光，落在了那间，被皇城司暗卫层层把守的冰窖，“他是我们手中，最锋利的剑。只有他活着，我们才有资格，站到陛下的面前，质问他当年的真相。从现在起，他的安危，由我亲自负责。”

“第二步，策反兵权。”苏晚璃的指尖，点在了舆图上，京郊大营的位置，“陈将军，你立刻持这半块虎符，秘密出城。穆家军上下三万将士，皆是你与穆帅的旧部。将真相，告诉他们。我相信，他们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第三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她的目光，转向了身心俱震的萧决，“王爷，你需要，亲自去见一个人。”

“谁？”

“太子殿下。”

萧决的眉头，瞬间拧紧！

“他，是储君。是这大雍王朝，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苏晚璃的思路，在这一刻，清晰得可怕，“这，不是我们的私仇，这是国仇。我们要做的，不是谋逆，是……清君侧！”

“只有得到太子的支持，我们，才能师出有名！才能让天下所有的忠臣良将，都站到我们这一边！”

一番话，抽丝剥茧，逻辑缜密，瞬间为这场看似“以卵击石”的豪赌，指明了一条，唯一的、充满了希望的道路！

萧决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光芒，那颗因背叛而冰封的心，在这一刻，被一种名为“与子同袍”的滚烫情感，彻底点燃！

“好。”他缓缓点头，眼中是全然的纵容与支持，“就按你说的办。”

当夜，三路人马，悄无声息地，开始了行动。

陈啸天，一身风尘，手持虎符，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萧决，则以“商议国事”为由，持金牌令箭，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了那刚刚解除禁足，却依旧风声鹤唳的……东宫。

而苏晚璃，则将自己，彻底地，锁在了那间冰冷的密室之内。

她的面前，是那个，只剩下一线生机的护国将军。

她的背后，是整个靖王府，乃至整个大雍王朝的……命运。

东宫，书房。

太子萧景琰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玄衣，带着一身凛冽寒气的不速之客，那双向来温润的眼眸，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警惕与疏离。

“九弟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萧决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将那块，从国子监祭酒府枯井中找到的、沾满了淤泥的金属滑轮，放在了太子的面前。

随即，又将那份，从刘学士府上废墟中找到的、画着“东宫”牌匾的残缺画稿，呈了上去。

最后，他将那枚，刻着前朝“三火”家徽的棺盖拓印，缓缓地，摊开在了太子的眼前。

太子萧景琰的脸色，一寸一寸地，变得惨白如纸！

他看着那三样，足以将他，将整个东宫都拖入万劫不复的“罪证”，那双紧握的拳头，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兄，”萧决缓缓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比这深夜还要黑，还要冷，“弟弟今夜来，不是为了与你为敌。”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说出了那句，足以颠覆太子所有认知，也足以将他们二人，彻底绑在同一条战船之上的话。

“我是来告诉你，我们，真正的敌人，是谁。”

当萧决从东宫出来时，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没有人知道，那间书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从那一日起，原本因“谋逆案”而心生嫌隙的两位皇子，竟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默契，联手，为即将到来的那场风暴，做着最后的准备。

而靖王府的密室之内。

在苏晚璃不眠不休的、第三个夜晚。

那个，昏睡了五年，又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老人，长长的眼睫，忽然，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他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眼。

那双浑浊的眼眸，在看到床边，那个为了照顾他，而清瘦了一圈的、他儿子的主母时，竟奇迹般地，迸发出了一丝，清明的光！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意义不明的声响。

苏晚璃立刻上前，将耳朵，凑到了他的嘴边。

她听到了，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从那早已嘶哑的喉咙里，挤出的，三个字。

那三个字，让苏晚璃全身的血液，都为之一凝！

他说的是——

“……兵……符……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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