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婢女
京城富贵云集，侯爵多如牛毛。
但相对比百姓而言，侯爵依然是勋贵人家。
现在永定侯府这边差不多是要出人命了，大理寺那里也绝不敢怠慢。
不到两刻钟，就有大理寺少卿焦昶亲自带着一队官差赶到。
谢庭云匆忙和他见了礼，把情况说明。
焦昶今年二十三岁，已是三元及第，天子门生，上任大理寺少卿后，明察秋毫，让不少冤假错案都得以沉冤昭雪。
能力自是没得说。
听完谢庭云的陈述，焦昶便叫人去查封妙善堂，扣下医馆内所有人。
他向谢庭云道：“此事涉及妙善堂医馆，受害的却是侯府老夫人，不如本官将医馆涉事人等提到此处，
连着侯府照看老夫人的仆人，以及采办管事等一起审讯，侯爷可在一旁同审，尽快搞清楚始末。
侯爷以为如何？”
这正是合了谢庭云的心意，他立即点头：“好，有劳了。”
焦昶便照此下令。
宋暖言在屋内听到他们的对话，心又提了提，但暗暗咬唇，默念道：与我无关，一定是别人，一定是别人！
谢庭云让人抬了桌椅来，摆在顾氏院子外头的空地上，就要将此处当做审案之处。
焦昶端坐椅上，现在妙善堂那边正拿人，他便先问侯府负责采办的管事，经手的所有人，以及照看顾氏的仆人。
这些人各自陈述，听起来倒都算妥当，瞧不出可疑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官差拿来了妙善堂掌柜、管事以及为顾氏制药的大夫和伙计。
四人跪倒在地，颤颤巍巍给焦昶和谢庭云叩拜行礼。
谢庭云双眸眯起盯着那四人，这一瞬眼神好似凝成霜刀冰剑！
府上的管事，照看母亲的仆人都没有问题。
那么问题就在这医馆四人身上了。
想到这四人竟敢狗胆包天谋害他的母亲，谢庭云怒意冲天，不等焦昶开口便起身上前：“谁是给本侯母亲制药的大夫——
你，是不是？”
视线扫了四人一圈，他的目光落在一个须发灰白的中年男人身上，阴声审道：“你为何要换药、下毒坑害我母亲？！”
“老朽不曾啊！老朽行医，只救过人的性命，从来不曾坑害过旁人，请侯爷明察、明察啊！”
其余三人也纷纷跪地叩首喊冤。
焦昶起身走到谢庭云身边来：“侯爷这样是问不出的，还是本官来吧。”
他转向那四人，“那人参养元丹和玉容膏都是从你们医馆出来的，你们难辞其咎，今日要么老实交代，
要么，本官大刑伺候，让你们交代！”
他话音一落，官差直接拉条凳，又拿着长杖上前，只等焦昶一声令下，便要将那四人捉去动手。
那四人都是浑身一颤。
妙善堂掌柜鼓起勇气朝焦昶行礼道：“我们真的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妙善堂行医一向认真谨慎。
我们绝不会随意换掉贵人用的药！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焦昶淡淡一笑：“每一个犯了罪的人，都会喊冤，都会说自己不知道，绝对有误会……好吧，
既然你们不交代，那就动刑吧。”
焦昶一指跪在最后的小伙计，“从他开始，一个个上刑，打到说实话位置。”
“是！”
官差上前，把小伙计拉走按在条凳上。
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长杖噼里啪啦就砸下去，打的那小伙计连声惨叫，没一会儿，股间一片血色。
其余三人都被吓白了脸。
那小伙计终究是扛不住皮肉痛，嘶声惨叫：“我招、我招，药是侯府一个婢女交给小人，让小人换掉的！”
焦昶摆手。
官差把伙计拖到他面前丢下。
那伙计趴在地上声音细弱：“那个婢女说侯府老夫人把那么名贵的药当水一样吃用，侯府哪有那么多的银子支撑！
老夫人的身子好的很，不用玉容膏，不吃养元丹也好好的——”
妙善堂掌柜、管事和大夫一听伙计这么说，三个人都呆住了。
掌柜难以置信地瞪着那伙计：“所以是你就把药给换了？”
“是我……”伙计年纪并不大，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更没受过如此重刑，再不敢藏掖，和盘托出。
“永定侯府每个月都从我们妙善堂拿药，月底结账，可这一次连着三个月一直拖欠，都欠下七八百两银子了。
半个月前还拿了两盒祛瘀的药膏，全都是欠着的。
小人实在是看不过……
那婢女给我药叫我换了，我想着少出几盒养元丹和玉容膏，我们卖给别人还能换来现银，我就给她换了。”
那伙计说完就粗重喘息起来。
妙善堂掌柜、管事和大夫则是面面相觑，没想到这小小伙计竟敢做这种事情，给药堂带来塌天大祸。
而谢庭云整张脸上青白交错，愤怒、憎恨，又隐有窘迫闪动。
他咬牙切齿就要说什么。
焦昶冷冷道：“一个婢女找你换掉老夫人的药，你竟然就敢同意？你难道不知道药的利害关系？”
“要是寻常婢女，小人当然是不敢啊！”
那伙计满头是汗，喘息着焦急解释道：“那婢女带着永定侯府一等丫鬟的腰牌，还说是府上夫人吩咐的。
那个婢女我经常见的，她以前也为侯府去妙善堂拿过药，身后还带着小丫头，瞧着就很有身份的样子。
对了、对了，她还给了小人两张五十两的银票，说是侯府夫人感谢我帮侯府开源节流的。
小人说的都是真的啊，都是真的！”
顾氏这院子，以及外头审讯之处所有人都是闭紧了嘴巴，听着事情进度，听着那伙计嘶喊出声。
因而，小伙计的话也一字一句全部传到了屋内，传到了宋暖言的耳中。
宋暖言抿紧了唇，眼底划过一抹阴狠。
终于要查到眠玉头上了。
她忽然设想，要是查到眠玉头上，眠玉再指正宋衔月，然后这个时候顾氏还救不过来，一命呜呼了。
那么这桩事情，就全要落在宋衔月的身上，宋衔月得赔上性命！
那个暗中把顾氏的药换成毒药的人，可就是帮了她的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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