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温执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指尖触到的皮肤冰凉。

他弯腰拾起地上的剑，剑身在晨光里泛着冷光，映出他通红的眼。

“走。”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伸手将穆念念往身后拉了拉。

穆念念还没从云霄峰崩塌的震骇中回神，被他拽着踉跄了两步才站稳：“我们……去哪里？”

“先离开剑宗地界。”

温执的目光扫过那些正忙着清理废墟的弟子，他们脸上竟无半分惋惜，反倒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

他忽然觉得这云雾缭绕的山门，比山脚下的瘴气沼泽更令人窒息。

两人沿着后山的密道往下走，石阶上还沾着昨夜打斗的血迹。

穆念念踩着那些暗红的印记，忽然想起瑶瑶染血的发带，脚步猛地顿住：“墨师兄还在被他们追杀……”

“我知道。”温执停下脚步，回身看她。

阳光从树缝里漏下来，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我们不能和他们硬冲…”

他晃了晃手中的剑，“我护不住你，更未必能敌过整个剑宗。”

穆念念咬着唇，眼眶又红了：“可我们就这么逃了？瑶瑶可是被他给…”

“不是逃。”

温执的指尖在剑柄上用力按出红痕，“是去找他们，提醒他们剑宗的事。”

“提醒他们别回剑宗，剑宗变了。”他低头，不知这话是说给穆念念还是自己。

两人沉默地往下走，直到听见山下传来隐约的鸡叫，才敢在一处破败的山神庙歇脚。

温执生了堆火，火苗舔着枯枝噼啪作响，映得两人脸上忽明忽暗。

“你师父……”穆念念犹豫着开口，“她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温执往火里添了根柴，火星子溅起来又落下：“她让我做正直的人，自己却困在十八年前的错里。”

他想起洛水云转身走入人群时的背影，像被无形的锁链捆着，每一步都拖着千斤重的愧疚。

“那墨师兄……”

“他不会有事。”温执打断她，语气笃定，却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在说服自己，“他比我们想象的要厉害。”

他忽然想起某次下山历练，墨清涟用一片柳叶就化解了强盗的毒箭，那时他还笑对方“不像个练剑的，倒像个游方郎中”。

正说着，庙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温执猛地将穆念念往身向后推，自己握剑挡在前面。

庙门被撞开的瞬间，他才看清来人，是个背着药篓的少年，见了他们先是一愣，随即慌忙摆手：“我不是坏人！”

少年指了指远处的炊烟：“我是山下村子里的，上山采药。”

他瞥见温执手中的剑，又看了看穆念念沾着泥土的裙角，忽然压低声音，他说道：

“你们是从上面下来的？我今早看见云霄峰塌了，还以为是地震……”

温执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眼神干净，才缓缓收了剑：“我们是……路过的。”

少年却忽然凑近，从药篓里翻出个油纸包递过来：“这个给你们。”

是两个还热乎的麦饼。

“我娘说，出门在外总有难处。”他指了指西边的路，“往那边走能绕开剑宗的哨卡，就是要过黑风林，你们……”

“多谢。”温执接过麦饼，指尖传来的温度烫得他心口一缩。

他忽然想起拜师时洛水云给的那碗拜师茶，也是这样温温的，带着点清苦。

少年没再多说，背着药篓匆匆下山了，所有忍不住询问，“两位要去哪里？”

温执道：“找人…”

少年犹豫了一会，低头看到温执腰上剑宗的名牌，那名牌三天前救下自己的两个恩人的极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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