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Oe被吓得缩成个毛球，把脸埋进桑葚的衣领里装死。
他指尖敲了敲酒壶，“做了什么梦，能让你连‘刀山火海’都喊出来？”
“就，就是梦见被山狼追…追…”桑葚胡乱编着，声音越来越小，自己都觉得这借口漏洞百出。
墨清涟却没再追问，只是盯着她看了半晌，看得她后背都快冒汗时，才忽然嗤笑一声。
他抬手，桑葚下意识地往后躲，却被他微凉的指尖轻轻捏住了下巴。
“桑桑，”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酒后的慵懒，却又藏着点说不清的锐利，“你心里也藏着事。”
不是疑问，是肯定。
桑葚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下巴被他捏着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脸越靠越近，呼吸交缠间，她甚至能看清他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的浅影。
“我没有……”她的声音细若蚊蚋。
“有没有，你自己清楚。”墨清涟松开手，指腹擦过她的下巴，留下点冰凉的触感。
他直起身，仰头灌了口酒，喉结滚动的弧度在月光下格外清晰，“我希望你不要对我撒谎，现在的我…只剩你了。”
桑葚愣住：“你什么意思？”
他没解释，转身就往回廊走，衣袍扫过廊柱时，留下句轻飘飘的话：
“桑桑，我不希望连你也骗我…”
脚步声渐远，桑葚才腿一软差点坐地上，捂着狂跳的心脏大口喘气。
Oe从她衣领里探出头，抖着声音：“吓、吓死我了！他肯定听到了！”
“不一定……”桑葚还有些恍惚，指尖抚过被他碰过的下巴，那里的温度像是还没散去。
“他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月光洒在空荡荡的院子里，风卷起落叶打着旋儿，远处隐约传来几声犬吠。
桑葚望着墨清涟消失的方向，深吸一口气，攥紧拳头，“不管了，我们先回去，不然一会他回来了就糟了。”
Oe附和点头，“嗯嗯”张嘴打了一个哈欠，“刚好我也困了。”
“走吧…”
两人走进客栈，就见回廊尽头的阴影里，墨清涟靠着柱子站着，酒壶悬在半空，目光沉沉地落在桑葚的背影上。
直到那道纤细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他才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又是清河无限城……”他摩挲着空了的酒壶，眸色晦暗不明，“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墨清涟陷入沉思时，一道黑影从屋顶闪过，他瞬间警觉，身形一闪追了上去。黑影速度极快，可墨清涟也不慢，一路紧追不舍，追到了城外的一片树林。
“出来吧，何必躲躲藏藏。”墨清涟冷冷说道。
一个黑袍人从树后走出，声音沙哑：“想知道你妹妹在哪吗？”
“你是谁？”墨清涟握紧了剑。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知道剑宗的一切秘密，包括你妹妹的下落。”
墨清涟握着剑，鄙夷的看向那人，发出一阵冷笑，“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相信你。”
那人笑着从袖口丢出一条带血的发带，“就凭这个。”
“瑶瑶是你的妹妹，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这是什么。”
墨清涟的目光骤然钉在那条发带上。
暗红的血迹已经半干涸。那发带是天青色的灵蚕丝所制，边角绣着极小的缠枝莲，是他去年亲手给瑶瑶编的。
尽管编的其实并不好看，但她说喜欢，要戴到及笄。
他的手指猛地攥紧了剑柄，喉结滚动了两下，才哑着嗓子挤出一句：“你从哪弄来的？”
黑衣人嗤笑一声，声音像被砂纸磨过：“自然是从你那宝贝妹妹身上。剑宗后山的乱葬岗，这点血，还是我特意为你留的念想。”
“闭嘴！”
墨清涟的声音陡然拔高，周身灵力瞬间炸开，卷起满地落叶疯狂旋转。
他彻底被触怒，眼底翻涌着猩红的戾气，长剑“噌”地出鞘，月光顺着锋利的剑刃流淌，映出他扭曲的怒意。
“你对她做了什么？！”
“做什么？”黑衣人似乎觉得他的反应很有趣，慢悠悠地说：
“我可没杀她，杀她的人另有其人！”
“谁？”墨清涟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握剑的手却稳得可怕，剑峰直指对方咽喉。
黑衣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噗——”
哑然失笑，“想知道啊？”
墨清涟拔剑，
剑光如电！
墨清涟几乎是瞬移到黑衣人面前，长剑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道刺向对方心口。
“恼羞成怒了？”黑衣人退到树后，捂着流血的胳膊低笑，“墨清涟，你以为你护得住谁？连自己妹妹都保不住，还想护着那个姓桑的丫头？”
墨清涟没说话，只是眼神更冷了。
他再次提剑冲上去，招式狠戾得招招致命，灵力激荡得周围的树木都簌簌发抖。
他脑子里全是瑶瑶的样子，扎着他编的发带，追在他身后喊“哥哥”，捧着刚出炉的桂花糕笑得眉眼弯弯。
那些随着他眼角的泪水画面碎成了片。
“她才十五……”墨清涟的声音混在剑刃碰撞的脆响里，带着哽咽，“到底是谁…杀了她。”
“告诉我，我让你告诉我！”
他疯了一般向着黑衣人扑去。
“你杀了我就永不会知道是谁！”黑衣人躲过他的横扫，
墨清涟的动作猛地僵住。
是他的错。
如果不是他非要查当年母亲的事，如果不是他把瑶瑶一个人留在剑宗，如果不是他……
“啊——！”
他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灵力不受控制地爆发开来，震得黑衣人踉跄后退，撞在树上喷出一口血。
“想报仇吗？”黑衣人擦掉嘴角的血，笑道：“想知道是谁杀了她吗？去清河无限城。”
墨清涟猛地抬头，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他。
“那里不止有你母亲的秘密，”黑衣人扶着树站起来，身影渐渐融入夜色，“还有杀你妹妹的真凶…”
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在密林深处。
墨清涟没有去追。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缓缓蹲下身，颤抖着捡起那条发带。
夜风吹过树林， 墨清涟低着头，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先是压抑的抽泣，最后变成了近乎崩溃的痛哭。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抬起头，眼底的猩红褪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冰冷。
他将发带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捡起地上的剑，转身往客栈的方向走。
每一步都很重，像踩在刀尖上。
走到客栈门口时，他停了停，抬头看向桑葚房间的窗户。里面一片漆黑，想来她已经睡了。
墨清涟泛起苦笑， 他刚才说“只剩你了”。
如今，瑶瑶没了，他真的……只剩她了
墨清涟握紧了剑，指节泛白。
清河无限城。
不管那里有什么，不管是谁在等着他，他都必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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