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反击

看着同僚们议论齐枫策论时那赞叹的神情，孟文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无形中抽了无数个耳光。

而更让他们心惊的是，陛下虽然没有当场采纳齐枫的建议，但却将这份策论发给了内阁和户部、工部，令其“详议”！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强烈的信号！

“废物！一群废物！”

户部侍郎府邸，刘墉气得砸碎了心爱的砚台，对着面前垂头丧气的几个下属和幕僚咆哮。

“让你们想办法搞臭他，结果呢？结果让他反手一刀，直接捅到老夫的心窝子里来了！漕运！他居然敢动漕运！谁给他的胆子？！”

幕僚战战兢兢地道：“大人息怒！此事……此事或许还有转圜余地。陛下只是让详议，并未立刻下旨……”

“详议？详议个屁！”刘墉脸色铁青，“内阁里那几个老家伙，还有都察院那帮疯狗，早就看漕运这块肥肉不顺眼了！如今有了齐枫这篇东西，他们还不趁机扑上来撕咬？到时候查起来，你让我如何自处？裘半城那边如何交代？！”

一想到裘半城以及其背后可能牵扯的更大人物，刘墉就感到一阵心悸。

他原本只是想给儿子出口气，顺便打压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没想到竟引火烧身！

“大人，为今之计，恐怕……恐怕要先稳住齐枫。”另一个幕僚小心翼翼地道，“或许，可以让人递个话，双方各退一步……”

“退？怎么退？”刘墉眼神阴鸷，“现在是他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让我向他一个毛头小子服软？绝无可能！”

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狠毒：“既然他不想好好活着，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去，给暗香阁传话，之前的价码，我翻一倍！我要齐枫的人头，越快越好！”

幕僚吓了一跳：“大人，三思啊！齐枫如今风头正劲，若此时出事，陛下必然震怒，追查下来……”

“怕什么？”刘墉狞笑一声，“京城这么大，死个把官员算什么？只要做得干净，谁能查到我们头上？更何况，有的是人想要他的命！北漠使团不是快到了吗？到时候京城鱼龙混杂，出点‘意外’，再正常不过了！”

澄清坊小院。

齐枫对外界的风风雨雨恍若未闻，依旧每日读书、练功，偶尔去翰林院点卯，态度闲适得仿佛那篇掀起滔天巨浪的策论与他无关。

“少爷，刘墉那边似乎狗急跳墙了。”富贵悄无声息地出现，低声道，“我们监听到他府中传出消息，要加价买凶，目标就是您。而且，他似乎想借北漠使团入京的混乱时机动手。”

齐枫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终于忍不住要动杀招了吗？也好，省得我再费心思引蛇出洞。”

他沉吟片刻，吩咐道：“让我们的人盯紧暗香阁和刘墉府邸的动静，特别是与北漠使团有关的任何接触。另外，想办法将刘墉欲借北漠使团混乱时机行刺我的消息，‘不经意’地透露给永嘉郡主的人知道。”

富贵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少爷是想借郡主之力？”

“不全是。”齐枫摇头，“我只是想看看，这位郡主殿下，在这场戏里，到底想扮演什么角色。是隔岸观火，还是……下场博弈。”

他走到院中，抬头望着被高墙分割的四方天空，眼神锐利如刀。

刘墉的杀招，在他的预料之中。

甚至可以说，他那篇漕运策，本就是逼对方出此下策的阳谋。

只有对方动了杀心，他才能抓住更大的把柄，给予其致命一击！

匿名信？那只是开胃小菜。

真正的强大，是当你挥出雷霆一击时，对方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构建的一切轰然倒塌！

京城这盘棋，他既然入了局，就不会只满足于防守。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齐枫的漕运策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的涟漪远超预期。

不仅刘墉一系如临大敌，连带着整个与漕运利益相关的官僚、商贾集团都开始暗流涌动。

有人惶恐，有人愤怒，也有人开始暗中重新评估这位新晋翰林庶吉士的能量和威胁等级。

永嘉郡主府，沁芳园书房。

烛火摇曳，映照着永嘉郡主李明月那张绝美而沉静的脸庞。

她手中拿着的，正是齐枫那篇《论漕运革新与肃清吏治以固国本》的抄本。

她已经反复看了三遍，每一次阅读，眼中的惊叹之色便浓重一分。

“好犀利的笔锋，好精准的眼光……”她轻声自语，指尖划过策论中关于“官商勾结”的部分，“裘半城……刘墉……他这是已经查到了多少？还是仅仅凭借推断和勇气？”

一个身着黑衣、气息内敛的中年女子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她身后，低声道：“郡主，刚收到‘墨香斋’传来的密报。刘墉府中传出消息，欲加价通过暗香阁，在北漠使团入京期间，行刺齐枫。”

李明月握着策论的手微微一紧，美眸中闪过一丝寒芒：“果然狗急跳墙了。刘墉这个蠢货，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

她沉吟片刻，问道：“我们的人，在暗香阁内部，能接触到这个任务吗？”

黑衣女子摇头：“很难。‘刺影’级别的任务，只有裘半城和他最核心的几个心腹才能经手。而且……裘半城似乎对这笔生意很重视，亲自过问了。”

“他当然重视。”李明月冷笑一声，“齐枫这篇策论，打中的可不只是刘墉，更是他裘半城的命根子。断了漕运的财路，等于断了他经营多年的根基。他比刘墉更想齐枫死。”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复杂。

“齐枫……你究竟是无意中撞破了这一切，还是……早有目标？”她回想起清江浦码头那惊鸿一瞥，那个青衫少年从容不迫的气度，以及那双深邃得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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