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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原来是故人没死-12


在极度的情绪冲击下,人的感知会变得狭窄且不可靠。萧逢卿的“不确定”,本身也是一种重要的信息。

应拭雪又翻过衙役们的问询记录,让人将当日第一批闻讯赶至现场的萧府家丁、值守衙役逐一唤来,分开问话。

只问两事:其一,你等到时是几更几刻;其二,是否见到墙上血手印。

家丁道:“回大人,约在子初三刻,下官提灯随县令至门前,七枚血手印便在西墙上,齐齐列着。小的心惊失手,灯焰都跳了两跳,不敢出声。”

她又问过衙役和陪嫁侍女,他们的答词相互印证。

这血手印是在萧逢卿入房前就留下的。子初至子正之间,手印仍未全干,故衙役赶到时尚见湿光。

谁能在这段时间内不引人怀疑、自由出入新房,既能接触新娘发髻,又有机会布置迷香?

答案呼之欲出。

唯有那全程主导婚仪、有充分理由最后检查新房、安抚新娘的喜娘。

凡主婚礼节者,必择“全福妇人”——夫婿健在、儿女双全、家宅安宁、素有贤名——俗称“喜娘”。萧府所请的这位喜娘卢氏,正是城中颇有声名的全福人。案发后,她并未在府中候讯,早已归家。

应拭雪决定直赴卢氏居所,防其闻风而遁,或遭灭口。

卢氏一家住在望春坊。然而未及叩门,哭声已从院里扑出。

应拭雪推门一看,一妇人仰身倒地,已气绝多时。她身旁一少女趴伏在妇人尸身上,哭得气促声哑:“我娘一向身子硬朗,怎会……”

另一年轻女子正俯身安抚,低声道:“莫怕,十有八九是诡物作祟。玄镜台自会替你做主,给令堂一个说法。”

应拭雪听得眼角一跳,仔细瞧她,见那年轻女子眉目英挺,腰间佩剑。

少女抬泪,愤极反笑:“说法?一年来,城里婚丧怪案一桩接一桩,县衙与玄镜台并了案,哪一桩得了个准信?如今倒轮到我娘横死,官差只会来封门、做簿、问更次……可曾捉得一人?”

她越说越急,泪声愈重,“我娘日夜主持人家喜事,说吉说福,何曾结怨,竟落此下场!”

年轻女子被她说得一滞,却道:“寻常衙役或许力有不逮,但玄镜台绝非等闲,官差里也有能人的。你听没听说过应拭雪应监察使?她可是洗锋山庄的高徒,年纪轻轻便屡破奇案,经手的诡物大案不知凡几,冷峻果决,明察秋毫!只要她出马,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若真是她来了栖风城,莫说你这母亲的冤屈,便是那困扰城中一年的‘红衣娘子’案,也必定能手到擒来!”

应拭雪:“……”

她这番大吹特擂,声音清亮,掷地有声,叫人一时并不想自报名号。应拭雪还未作声,斜目一转,只觉得右眼皮跳得更厉害了:萧承钰和任映真都在一旁,两人瞧着她,面上都有些笑意。

“你们怎么也在此处?”

任映真笑道:“那便说来话长了。”

……

慈心庵在城北,高墙内外檐铃细响,柏烟与檀香一缕缕升腾。庵门外石经幢旁,尚悬着旧日“祈缘”“问期”的木匾,字迹被岁月熏得发褐。庵中供奉的菩萨据说极为灵验,尤擅护佑姻缘、卜算吉期,在“红衣娘子”案发前,一直是城中乃至周边州县待嫁女子、求偶心善之人趋之若鹜之地,香火鼎盛,钟声悠远。

萧承钰推任映真入门,便有小尼姑迎上前来,合十问讯。

两人在马车上已经事先商定说辞:“听闻宝庵精于卜算姻缘吉期,在下萧承钰,携未婚妻纪氏前来,想请师太为我二人推算一个良辰吉日。叨扰清修,还望见谅。”

小尼姑合十回礼:“二位里坐。择期须书八字、门第、里坊名号,供灯随喜。师太少顷自静室出。”

“多谢。”萧承钰取铜钱入香函,随口与她寒暄,推着轮椅在侧廊下等候。另有一人捧来“问期簿”,请二人填名。

萧承钰笑道:“头回讨教,可否先看看体例,免得写错,唐突了菩萨。”

小尼姑闻言,便将前页翻开给他看。册页间列着姓名、里坊、八字、所荐黄道日、随喜若干,末尾有批注“亲算”或“代算”。

任映真接过来垂眼翻了几页,每行名字在他心中和卷宗一一对照——遇害新娘中仅七中有二。

凶手的目标并非完全通过慈心庵的择吉来锁定。

他正思索,一位面容慈和、眼神却透着精明的中年师太缓步而出,正是慈心庵的主事慧静师太。她听闻二人来意,又见二人气度不凡,自然热情接待。

“让二位施主久等了。”慧静师太问:“不知二位生辰是?”

萧承钰报上自己的。任映真略顿了顿,随后轻声清晰地报出了一串生辰干支。

他话音未落,萧承钰便不着痕迹地瞥他一眼。萧承钰知道那并非纪明月的八字。

慧静师太却笑道:“恭喜二位,八字相合,乃是上佳姻缘。若论吉期,来年三月三、五月初八,都是极好的日子,百无禁忌。”

萧承钰道:“还请师太指点。”

慧静便顺口讲了几句“星临吉宿”“子初进房”之类的套话,复又问道:“二位久居城中否?若不便远行,可由庵中师姊妹代作礼牒,交予喜铺照式成礼。”

任映真道:“原来贵庵常与喜铺往还?”

慧静师太道:“皆是方便香客之意。香客多,有时不便亲至,便由喜铺代递八字,庵中批覆,素有此例。”

两人辞出山门,日光正暖。轮椅叫跟随的侍从护卫搬下台阶,萧承钰借着把不良于行的未婚妻抱下去的功夫低声问他:“方才的八字是你临时编的?”

“不是。”任映真顺势环着他以保持平衡,低声答道:“是我的。我的生辰八字恰好纯阴,拿来用用。”

【让我们回到几分钟之前,慧静师太:二位百无禁忌,天作之合】

【等会,等会,萧是异性恋吧?!】

“你竟然想得起自己生辰。”萧承钰脚步未停:“那可还想起些别的什么?”

“承钰哥哥是盼着我全想起来,还是盼着我想不起?”任映真收了纪明月的语气,后半句转而认真:“萧公子放心,救命之恩,收留之谊,我总会报答你。”

萧承钰知道他不愿深谈,也不追问,将任映真安置回轮椅。

“等通珍记事了,你欲往何处?”

他低头去看,此人已和从护卫从悬崖上捞上来时的样子大不相同。太阳照见“她”眼中一片清明,光生若水,再无初见时的迷茫之色。

任映真道:“等诱饵的差事做完了,我已答应应监察使,自然随她回玄镜台去。我右手被诡物所伤,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玄镜台能治了。”

“也好。”萧承钰神色如常:“她护得住你。”

他推着轮椅缓缓而行,忽又道:“只是你若有一日不欲久留,也不用为去处发愁。临江萧氏的客卿岁俸不薄,药石、舟车、随从皆可支给。”

任映真问:“萧公子是在招揽我?”

萧承钰道:“以礼征贤,各取所长而已。”

前巷忽起人声,嘈然一片:“捉贼——还我荷包!”

闻声望去,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满面惊惶,正奋力追赶着一个捏着绣花荷包,埋头狂奔的瘦小贼人。这小贼专挑人缝钻。

几乎同时,一道鹅黄身影疾风般掠过,叱道:“小贼休走!”步伐轻盈迅捷,显有武功底子,眼看便要追上。

小贼却滑不溜丢,猛地一个变向,竟冲萧承钰和任映真这边来了,想从轮椅旁窜过去。

任映真默默抬起左脚,正绊在狂奔少年的小腿上。

“哎哟!”小贼猝不及防,下盘失衡,狼狈地扑摔出去,手中的荷包也脱手滚落。

鹅黄素影惊鸿般掠起,单手一探,已牢牢扣住小贼后颈衣领,另一手捉住那荷包:“光天化日,窃人财物,我这就送你去见官!”

少年哀求道:“饶命,饶命!女侠!小的也是第一次,实在是饿得没法子了才一时糊涂……求求各位高抬贵手,放过我这一次吧!我以后绝不再犯!再也不敢了!”

少女闻言,扣着他的手下意识松了半分。任映真和萧承钰对视一眼,知道她心生怜悯,而且这小贼又确实面黄肌瘦,一副凄苦情状——她终究是要心软了。

“哼,看你可怜,且放你一马。下次若再叫我撞见,定不轻饶!”她最终还是松开手:“记住,今后要走正道,不可再为非作歹。”

小贼感激涕零,连连叩头:“谢谢女侠!我再也不敢了!”说完迅速转身,拔腿跑得飞快,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少女回手将荷包递还给才追上来,还在气喘的失主:“小妹妹,快看看钱少没少?以后可要当心些了。”

失主接过失而复得的荷包,紧紧攥在胸前,惊魂未定地向着三人连连道谢:“没少、没少!多谢女侠!”

追人的年轻女侠对轮椅上的任映真抱了抱拳:“方才多谢这位小姐出手相助!那一绊时机巧妙至极,若非如此,让那小子钻入前面人群,我今日怕是真要失手,愧对这位小妹妹了。”

随即,她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道:“在下荆争春,不知小姐如何称呼?”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语带困惑却又真诚:“说来也怪,我瞧小姐你竟觉得有几分面善,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或许是与小姐投缘,不知可否交个朋友?”

萧承钰闻言却是目光一凝,目光下落到她腰间。

荆争春腰间佩剑,剑鞘看似古朴无华,但那剑柄形制和吞口纹路,他不会认错。

天下十一名剑之三,以轻灵诡谲、惊鸿掠影著称的——折光。

“荆姑娘言重了。”任映真则看她热情坦率,翠色丝线也佐证她善意并非作假,只觉得她过度热情。他依着“纪明月”应有的性格颔首回礼:“荆姑娘言重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小女子姓纪,单名一个溱字。”

失主少女此时终于缓过气来:“多谢这位小姐!这钱是给我娘抓药用的,不知为何前日从萧府回来她便一直说自己身子沉,头晕乏力的厉害,躺了一日也不见好……”

萧承钰:“……”

线索怎么连番送上门来?

【看任映真面善那很正常啊,这种在我们这边一般叫见色起意】

【但是现在不是纪溱的脸吗,小明月的脸看久了也有一种风味,大鱼大肉吃多了还是得尝尝清粥小菜啊……我觉得任映真两张脸如果能时时换来换去的话就太好了,唉可惜】

“前日,萧府?”萧承钰道:“可是县令萧大人大婚之日?”

少女连连点头:“正是。我母亲是去主持婚仪的。”

任映真听到此处,问:“令堂是喜娘?”

“当然。”少女说到这里,有些骄傲,但也透出一丝无奈和担忧:“我娘是栖风城最有名的喜娘。这一年来……城里虽不太平,但只要是体面人家办喜事,多半还是会来请我娘的,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总想讨个周全吉利。只是这次……”她声音低了下去,忧色重回脸上,“我也不知为何,她竟会突然病倒,我娘身体一向康健。”

在“红衣娘子”的阴影下,栖风城婚庆行业必然凋零,还能坚持操业的喜娘恐怕屈指可数。听起来,她娘还是其中翘楚。这也意味着,近一年来的婚丧之事,这位喜娘说不准知道得要比旁人更详尽。

萧任两人瞬间领会了这一层。

荆争春侠义心肠大起,立刻毫不犹豫地说道:“送佛送到西,我陪你一起去抓药,送你回家。”

萧承钰这边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直抵关键人物家门的机会,只是他们也需要合情合理的借口:“荆姑娘所言极是。病情紧急,不容耽搁。我与明月近日正欲商议婚期诸事,少不得要请教此类礼节。如今听闻她身体不适,于情于理,都该登门探望,盼她早日康复。”

说着,他轻轻握住了轮椅上的人的肩膀。

任映真心领神会,当即柔声附和:“正是此理。我们便一同送这位姑娘回去,若其家中需人帮衬,也好及时照料。”

少女见他们不仅热心相助,言语间还十分尊重自己的母亲,连忙道:“多谢几位!你们真是心善,多谢诸位。小女卢绮,我家就在前面的望春坊……”

“事不宜迟,我们这便动身。”

一行人抓完药回来,见院门半掩,门栓落得不实。卢绮抬手叩门,唤了一声“娘”,里头静无应答。她边开门边回首小声道:“我娘这会儿该醒了才是……”

门开,院内景象一览无余。

一妇人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态仰面倒地,一只手臂深处,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她双目圆睁,瞳孔涣散,嘴唇无色,显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娘——!”卢绮失声尖叫,扑倒在妇人的尸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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