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黄泉二神

“黄泉已生神志。”

“还生出了两个。”

“其二仍执原念，仍为生命的净化与归流之力，其名为净神黄泉。其一却主张将生命冻结于黄泉之中，使世间归于永寂，其名为寂神黄泉。”

赵文和听了闭目道人的话，震惊当场，不能言语。

何准却苦笑着问道：“前辈颠倒了吧？这净神黄泉，持原本之意，不该称为其一吗？”

闭目道人道：“这黄泉终日参与灵魂运转，将其中的诸般杂念化去，是灵魂能以赤子之状投胎转世的基础。只是世间万物皆有变数，天地大衍之数亦有遁去的一。灵魂中的杂念总有一丝不得消除干净，被黄泉强留了下来，积于其中。”

“黄泉本为天地化生的规则之力，其间积了这些杂念便有些不妥。几千年来，这杂念越积越多，其影响便是使黄泉生出了神志。此事在所多有，其实另一个世界的诸多古神，便多因天地规则的异化而生。”

赵文和不懂另一个世界是何物，何准却知道，闭目道人所指正是自己原来的世界。

闭目道人又道：“黄泉初生神志之时，其实这神志有些混乱，行事并无一定之规，这才有了突入人世之举。我也是因缘际会，这才承担了镇压泉眼之事。此后的千年之中，我寸步未移，与黄泉接触，才慢慢知道了这些。”

“那黄泉先是生出迷惑的神智，渐自调整，知是自身有些混乱，便欲已冻结灵魂之法，将这混乱止息，这便是寂神黄泉。正是这冻结之念，反激发了归流净化的规则本能，生出第二个神智，却是净神黄泉。”

“是以净神因寂神而生神智，是为其二，寂神倒是其一。”

何准道：“那这两个黄泉之神，哪一个更强大些？”

赵文和此时也镇定下来，等着闭眼道人的答案。若是净神更强，这些便容易些，若是寞神更强，这事便难。

闭眼道人道：“三七开吧。”

何准问道：“怎么个开法？”

闭眼道人道：“若是打起来，寂神出得三招，净神可过头七。”

正不胜邪，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赵文和问道：“道友是如何得知？”

闭眼道人道：“他们常来，有时候还一起来。我多与他们闲谈，自然知道。”

何准听得奇怪：“一起来？”

闭眼道人道：“为何不能一起？他们本源相同，亲如兄弟，只是做事的理念不同而已。神，君子也。君子和而不同，这不是常理吗？”

何准不知道什么是和而不同，问道：“可是他们理念不同，应该有所相争吧？”

闭眼道人：“揖让而升，退而饮，其争也君子。”

何准仍是不懂，硬起头皮问道：“那倒是如何争的？”

闭眼道人道：“寂神厉害，但是大度，只是任黄泉之中杂念横流，不去约束。净神已尽力阻挡，挡得甚是艰难，是以净水日少，污水日多。前日那小孟婆前来问我，我才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何准道：“自饮孟婆汤，混出去投胎？”

赵文和此时才知，还有这般事故，不由摇头。

闭眼道人道：“不错，是我让她前去寻你们。你我来自同一世界，既已离得如此之近，我自有感应。你道我为何一直在此，却能不受黄泉之污？我有一部分神性，来自那个世界，有些特殊罢了。若是此界，便连鄷都大帝也是不能。”

赵文和道：“鄷都大帝曾来探看黄泉，回去之后闭目谢客，地府也因此变得混乱不堪。”

闭眼道人笑道：“他探看黄泉，至此已经三百年了吧？能闭门谢客，也是坚忍之辈，不愧大帝之名。若他出来见客，才是不妥。”

赵文和哪里听不出其中意思，却正因听出了其中意思，变得更加焦急：“大帝可是受了黄泉之污？这时怎样了？”

闭眼道人道：“此时两位黄泉之神倒是都和我说过。大帝探查黄泉被污一事，便是遇到了他们，还做了深谈。寂神无所为，只放任杂念侵袭大帝，净神知大帝之位之重，便尽力护持。大帝受污而回，此刻怕已言行多变了吧？”

赵文和叹道：“朝令昔改，有时一日数改，奈何？”

闭目道人道：“我在此处动弹不得，又能奈何？或可去问鄷都大帝，与二神说了些什么。若问不出来，便只好再派人去，问二神要个法子。”

赵文和道：“便是鄷都大帝，也受了黄泉之污，我等修为更不如他，如何使得？”

何准问道：“如果我去谈，又会如何？”

闭目道人道：“你我来自同一世界，对这污染有些抗性。而且我观你身上亦有神性，似乎可以一谈。其实进入黄泉之人，也未必都被污染。记得有两个鬼物，随鄷都大帝入进入黄泉，便未被污染，只是被寂神一时起了玩心，洗了脑子。如今恐怕都视你们如叛贼吧？”

赵文和想起被关押的幽判官，不由苦笑。

二人向闭目道人告辞，退回井外。

赵文和看了井外几人，刚要说话，恰有小鬼来此井中取净水，便先停住，由他们相取。小鬼闭了眼靠近水井，摇动辘轳，提出水来，挑着去了。

王真人道：“如何？”

赵文和一脸的苦涩，道：“先去寻鄷都大帝，这次无论如何，也要见他一见！”

二人便将闭目道人所言告知众人。

众人也道只得去见鄷都大帝。何准道：“我四人与你们同去，或可帮得上忙。”

二位鬼帝道：“听闻大帝尽些年来不但不曾见客，还自喜怒无常。我们前去，若惹怒了他，牢狱之灾怕都是轻的，怎可让各位涉险？”

何准道：“我等一行，为的是一件物事。此物需要解决了黄泉之事，才好提出。因此不得不去。”

赵文和道：“我观诸位修为甚高，却不知高到什么程度。若是差些，当有危险。”

何准请藏真将初神境的威压稍稍放出。二鬼王只是结丹境界，差了两个大阶，当时被压得几乎站立不住，反而放下心来。

众人便同去寻那鄷都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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