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神明从天而降

“今夕...是何年...”

干涩而沙哑的气音在小齐耳边响起，脸上的泪被冻成了冰的少年动作一顿，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在刚刚找好的歇脚的地方把他放了下来。

“喝点水。”一杯烧热的水被递到虚弱的青年唇边。

苍白到透明的青年只抿了一口润了润就不再喝了，他太虚弱了，哪怕是多喝一口水，都有可能给他带来更重的负担。

张胜远靠在覆满了雪的石头上，还在往他们出来的方向眺望。

“现在是民国二十二年。”小齐把剩余的水灌在水袋里给青年捂手，聊胜于无。

青年恍惚的应了一声，垂下眼睫久久不曾动作。

“如果你们有想要知道的事，关于那位的，我大约知道一些...”

一阵风刮过，刚刚还隔的老远的张胜远已经站在了他面前，眼神锐利，

“我可以告诉你们，但你们要答应我一件事。”他说话费劲的很，像是下一秒就要咽气了一样。

“...说。”

青年低声笑起来，那神情中带了些怀念和讽刺。

“让我死在江南。”

让我死在江南，让我死在梦里。

张胜远皱了皱眉，这要求有点出乎意料，但也并不出格，他没有心思好奇这人为何要死在江南，无非就是出于人那点可笑的感情，没什么好好奇的。

他只想知道龚玉生还能不能出来。

“我答应你，”张胜远低着头打量着一脸从容的青年，“你知道什么就说。”

“我是龚家第三十七代的适格者，叫我三七就好。”青年缓了缓，继续往下说。

“很早之前，人们的姓往往能代表氏族的信仰和历史。”

姓，代表了氏族血统，最早来源于氏族的图腾，氏族在交往中通过展示氏族图腾的徽记来表明其身份，区别不同的氏族和方位。

这个张胜远知道，龚字由双手捧龙的象形符号构成，体现对龙的崇拜与祭祀场景，初始含义就与供奉、恭敬相关。

“龚家原本不姓龚，也和龙脉没有关系，直到有一天——

神明从天而降。”

三七捧着热水袋，语气带着些许的飘忽和讽刺。

三千多年以前，一群人为了躲避战争而逃到深山世代隐居，那个时代天灾频繁，为了稳定人心，当时的领头人骗新生的一代，他们住在这里是为了守护这里。

用江湖戏法愚弄后代，确实有效凝聚了人心，防止他们因受不了山里的落后和灾祸而离开，留住劳动力，这个村子才有了后续。

最后骗了一代又一代，只需要三代的更迭，所有人都信了这套鬼话，并把守山当成了自己的使命，信奉着莫须有的山神，天灾时就给山神献祭年轻的少女以求庇护。

这样若干年以后，出现了一个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人，祂是在祭山神的时候被发现的。

那人坐在山巅，干旱燥热的天气里，那人衣袂飘飞，周身温度低的离谱，在一双蔚蓝的眼睛看向了一群来送人祭的村民。

村民们一看对方那飘渺的气质，就跪拜着询问祂是否是山君，本以为对方不会回应，但谁想到祂竟然应下了。

村民向祂求雨，祂一挥手，天上竟真的下起了雨。

“神说，供奉祂，就会得到神明的庇护。”

......

“那边情况如何？”顶着天道的模样坐在祭坛上的龚玉生一边编织梦境一边跟进张胜远他们那边的进度。

没办法，词条“灵体”已经成真了，他要是变回自己的样子，那就是灵体一个，但他现在在谎言里不是他自己，他是被救的天道。

钻空子的龚玉生表示这是基本操作，这系统能力逆天，但是空子也挺多。

【人偶那边已经开始念台词了。】系统正在远程控制台词输出和动作表情。

没办法，他们买的便宜货，年久失修的那种，还好三七的人设就是命不久矣，不然就露馅了。

“嗯，看着点词条进度，什么时候我那个‘神明的故人’词条过百分之三十了就告诉我，我要放梦境。”

他可以被谎言推成神明，天道也可以，但这个身份需要当他的背景板，谎言只有和他相关才能成真，故而绕了个圈子。

即，“龚玉生必须是神明的故人”这个谎言成立，天道在谎言里的神明身份才能成真。

“它”不比天道，它难骗的很，龚玉生得在它不明所以的时候全力输出，那东西哪怕是半信半疑，提供给他的信任值也必然高的惊人。

但就是因为太难骗了，所以龚玉生得编一个非常完整的故事，天道的身份是“被困在龚家祭品身体里维护龙脉的不知名灵体”，而他则是这个不知名灵体的故人。

当这一代的祭品完全承受不住灵体能量的侵蚀的时候，肉体将会直接破碎，而灵体...会和龙脉完全融合。

为了救已经快和龙脉完全融为一体的故人，龚玉生先是掏空了长沙气运之子的因果，一路上修补龙脉，用气运之子的因果当营养品，只求能让故人的灵体能够凝聚。

类似于做手术之前至少要让病人的身体强到不会在手术中死去的程度。

然后就是把灵体从祭品的肉体中提取出来，最后置换因果，龚玉生替祂在龙脉里守着。

这是实在没办法的做法，因为再不把祂换出来，祂就要完全失去意识了。

而龚玉生也并未消失，他只是没有载体，暂时无法现身而已。

剩下的故事，一部分会通过祭品人偶的嘴说出，另一部分，就是那个梦了。

比如龚玉生和灵体到底有什么关系，二者之间的故事，灵体又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故事俗套不要紧，只要合理，只要能圆上一切不合理，就必然会有人相信，会有大把的人相信。

【你守脉人的词条把我给带进去了，龙脉的控制权还没全部到我手里，但是一小部分还是有的...你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看龚玉生编制梦境的工作告一段落，系统开口问道。

“不了。”龚玉生有点头疼的看着词条。

“神明的故人”进度一般，但“龙脉的故人”进度飞涨。

不是，到底是哪个脑洞大开的想出来的“故人就是龙脉本身”的？壁画上不都画了吗，一个从天而降的神明落入龙脉，这才有了现在的祂。

不应该想这是哪个神明吗？龙脉是什么鬼？

“我改几句傀儡的台词，这词条要是成真了，你就要真的变成龙脉被困在这里了。”

还好进度都不多，不然就翻车了，别让他知道是哪个大聪明想的。

“啊对了，你不是想知道我以前的事吗？”

【现在...能说了吗？】

“没什么不能说的，龙脉的控制权你只要碰到，我就一定能给你拿到手，我的故事很枯燥，你真的要听？”

天道沉默了一会儿，祂说——

【我想知道你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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