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巧遇
常武言辞诚恳。
烧了坪山,可是坐牢的大罪。
在这里造土窑,万一发生火灾一个不小心会恐生大祸。
常武的担忧并无道理,他提前告知,单纯是想规避不必要的麻烦。
“东家,县太爷如果派人来探查,这里可能会被封查。”
席菱歌理会他的意思,认真想了想,又道:
“如果我在山脚下买一块地,把土窑建造在山脚,衙门还会不会来干扰?”
常武愣了一瞬,旋即摇了摇头,语气迟疑:“应该不会?”
席菱歌道:“我再雇佣些人手,派人把周围的树木砍光,一日三次巡逻,日日夜夜让人看守。”
“只要保证不会出事,衙门的人管不到这里来。”
土窑她非建不可,石灰她非烧不可。
席菱歌打定了主意,让常武去山脚下找一块平坦的土地带着人开始打地基。
时间如流水,就这样过去三日。
三日时间,常武忙上忙下,先是买了一批又一批的材料堆放在空地,又仔细探查一番土地,发现自己选定的位置土壤厚实干燥,泥土下完全没有水源经过,彻底放了心。
他开始带着十人打起了框架,先用一个巨大的圆盘形状的石头当做地基,又在其基础上用石砖一块块垒出半圆的形状。
常武是老手,在保证内胆保温,外壳加固的同时,专门在砌砖时掺了糯米浆水,让整个土窑坚固结实。
哪怕时间赶得紧,常武能力在线,不愧是远近闻名的手艺人,真在三日时间造出了整个土窑。
等席菱歌花了不少银子买下坪山脚下的地皮回来时,一座高大崭新的土窑出现在自己面前。
土窑呈现半圆形,模样像半个炮弹壳一样坚固,最顶端留了一个烟囱。
常武一行人双眼血红,仿佛三天三夜没睡觉,像极了夜晚出没的罗刹。
他出声介绍:“东家,按照你的要求,土窑已经造好了。材料我都买的最好的,内在坚固耐高温,柴火燃烧得再旺盛,也无法融化这座土窑。”
席菱歌看了几眼,指着一旁的天然石灰岩,“能把这些东西烧成灰吗?”
“能。”
席菱歌爽快地结了尾款,又问了一句:“你知道哪里能招到会用土窑烧制岩石的工人吗?”
“我需要一百斤石灰,长期招聘。”
常武数着白花花的银子,面容兴奋,甚至上嘴用牙齿咬了咬,没咬出半个牙印。
在注意到席菱歌正盯着他看,常武咳了几声,连忙回道:“东家,我就会,我手底下这群人都会。”
又怕席菱歌误会,他又补充一句。
“不仅会建造土窑,更会在土窑烧制东西,就连粗劣的瓷器我们也会制作。”
常武的手艺都是代代相传,无论是建造土窑,还是烧制瓷器,都是从曾爷爷那辈在大户人家做工学来的,之后当做传家宝传下去。
席菱歌在京城待过,知晓那群世家对技术垄断的德行。
大部分平民百姓都没有手艺傍身,像常武这种人属实少见。
“行,烧制石灰岩难度大,我需要这种岩石烧纸后的粉末,到时候你们用麻袋收集起来再交给我。”
“一个人每日工钱十文工钱,每个人每日需要烧约莫五斤的生石灰。若是烧制十斤、十五斤,工钱翻倍。”
这样算下来,她每日能收货至少五十五斤生石灰。
两日就能够完成制糖厂的要求之一。
席菱歌谈好之后,上山和正在挖矿的刘三说了一声,让他派几个人帮忙把石灰岩搬运到山脚的土窑旁,交给常武等人烧制。
做完这一切,她下了山,把一大麻袋的铜钱交给跟在身后的青柳,让青柳在棚子下坐着,每日太阳下山时给每个工人发工钱。
届时,再自己回客栈。
青柳经过这段时间的洗礼,早就断锻炼了一身好胆子。
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惊讶。
席菱歌派给她的活,青柳直言自己会好好干。
至于害怕?
她早已麻木,这群人喊小姐一口一个东家,甚至不敢直面小姐,仿佛小姐就是宛若一尊救苦救难的神明。
而青柳则是神明座下的童子,哪敢对其不敬。
席菱歌安排完一切之后,徒步走向长街。
她三日时间,四处打听消息,与此同时,关于收购楠木和桐油的消息散播开来。
今日恰好得到消息,说是陵水来了一批商人,兴许有她需要的桐油。
席菱歌兴冲冲前往,没想到撞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
长街繁华处,来了一队胡商,为首者异国面容,头戴厚重的白巾,像鸟巢。
胡商说着一口蹩脚的官话,蔚蓝色眼睛差点被小孩指认妖怪。
在一片热闹的长街上,胡商再三解释。
“我们自塞外而来,途径陵水,想在陵水补给日常用品,并且出售一些东西。”
“我们不是妖怪,是准备前往京城贩卖商品的生意人。”
有人听懂了胡商的话,准备再询问几句,却见眼前蓝眼睛的胡商一把掀开盖在板车上的白布。
形状不同、花样不一的各种精美商品呈现在众人眼前,引起一阵哗然。
有闪闪发光的夜明珠,有一盏弯嘴银白酒壶,歪七倒八地摆放着,更有各式各样的香料铺满了整个板车。
没等人继续看下去,不远处来了一名老夫人,身后跟着两名俊俏的丫鬟和四名人高马大的小厮。
在一行人后面又跟着一个鼻青脸肿的老嬷和四个虎背熊腰的中年妇人。
五个人神情恹恹,低垂着头,话都不敢说一句。
周围人见状,头也不敢抬,纷纷退散至一侧,让出足足三人成年男子身高的身位来。
此人正是马氏。
马氏正从青阳帮把自己的贴身嬷嬷救出来。
她面容不威自怒,一句话都不说,足以造成极大的压迫感。
老嬷极度害怕,生怕被当做物什丢了去。
她鼓起勇气迈开腿,上前几步,声音颤颤巍巍道:“老夫人,我们办事不利,没能完成你的任务,反倒是栽了跟头,阴沟里翻船!
“我们不知那小贱蹄子居然会武,被打晕后丢到青阳帮……”
“闭嘴。”马氏瞥了她一眼,“去看看前面的胡商。”
哪知刚一过去,就和一个熟人面对面碰上。
两双眼睛对上。
马氏顿时眯起了眼,嘴角抽动,那颗媒婆痣也随之动了起来,顿时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森白的牙。
“菱歌,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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