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安安开口
“月底归……”她哽咽着重复信上的承诺，“今天……今天就是月底……我险些以为你回不来了，又要失约了！”
“不会的，”沈裴城低头抵住她的前额，呼吸交缠，“我不想再让你上心了，这次真的回来了。”
老杨在摊子那头大声咳嗽：“两位，要不吃碗馄饨暖和暖和？”
顾卿这才发现他们站在雪地里，头发肩膀都白了，可两人似乎都没察觉。
他们对视一笑，沈裴城弯腰扶起自行车，动作有些缓慢，身上似乎有旧伤，顾卿对此有些好奇。
沈裴城让老杨来两碗馄饨，老杨也如同他的诺言一般，给两人碗里都多加了几个。
突然见面，他们反倒是有些不知说什么。
“安安……”沈裴城突然问起来，神色见还有些紧张，“她会叫爸爸了吗？她对我有印象吗？”
这个问题击碎了顾卿最后的克制，她拽着丈夫的袖子，眼泪成串往下掉：“会叫妈妈了……天天叫……就等着你回来教她叫爸爸……”
“安安对你肯定有印象，我和妈时常那你的照片给安安看，给她介绍她的父亲。”
沈裴城的喉结滚动了几下，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是个简陋的布偶兔子，用实验室的擦镜布缝的，两只耳朵一长一短。
“基地不让往外带东西……”他声音发紧，“可是我不想安安身边，什么东西都不是我付出的，所以我偷偷用废料做的……针脚不太好……”
顾卿接过那只歪歪扭扭的兔子，发现耳朵背面用记号笔写着“给安安”。最朴素的礼物，最珍贵的思念。
其实他对家人的思念也不少，顾卿不怪他，只是眼睛舍不得从他身上离开。
很快老杨就把馄饨上上来，两人慢悠悠的吃着，沈裴城不断从他碗里分馄饨给顾卿。
顾卿倒是没有过多推辞，毕竟她吃不碗，还是沈裴城解决。
雪越下越大，两人总算吃完馄饨准备离开，沈裴城脱下大衣裹住她，他们推着自行车慢慢往家走，车筐里躺着那只布偶兔，积雪上留下两串并排的脚印。
“那个项目……”
“保密。”
“小张说你的隔离区之前联系不上……”顾卿说出心里担忧的原因，得知联系不上的时候，顾卿的心都快碎了。
沈裴城声音低沉，“当时隔离区的电力有问题，那段时间一直在修复，因为太冷，所以事情拖延了很久。”
原来是这样，他没事就好。
简短的对话间，顾卿偷偷打量丈夫的侧脸，他眼下有深重的阴影，嘴角却带着笑，只要人回来了，就好。
转过最后一个街角，沈宅的红灯笼在雪夜里格外温暖，顾卿很期待爸妈见到沈裴城的反应。
在即将进入沈宅的时候，沈裴城突然停下脚步，从内袋掏出个小盒子。
“差点忘了……”他打开盒子，里面是枚金灿灿的奖章，“个人三等功……本来该在基地授勋的，我申请带回来了。”
奖章在灯光下流转着微光，背面刻着日期——正是顾卿在实验室通宵攻克梯度涂层的那几天。
“我想带回来，让你跟我一起感受这份荣誉。”沈裴城声音里带着祈求，似乎想她原谅他这么久不在身边。
看到奖章，顾卿想到她的奖章，她轻笑出声，他们各自在相隔三百公里的地方，为了同一个国家的荣耀而奋斗。
她不打算现在告诉沈裴城，所以她只是握住丈夫冰凉的手，“先回家，安安该等急了。”
沈裴城点点头，手指与她紧紧相扣，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肢体接触，两人在此刻总算能感受对方的体温。
前方，沈宅的大门突然打开，暖黄的光晕里，万林抱着个粉色的小团子站在台阶上。
安安戴着毛绒兔耳帽，正咿咿呀呀地朝风雪中张望，偶尔还会喊几句：“妈妈……”
看来是知道在等妈妈回来呢，万林开心的逗着安安，却一下注意到顾卿的旁边的身影，她整个人愣住。
沈裴城的手猛地收紧，顾卿听见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松开她，大步向前跑去，积雪在脚下咯吱作响。
“安安！爸爸回来了！”
万林站在台阶上，有些恍惚，“……裴城？”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风雪吞没，可沈裴城却听见了，他脚步一顿，抬起头，看见母亲那张消瘦的脸。
“妈。”
他嗓音沙哑，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他红了眼眶，万林也是如此。
‘你……你还知道回来！”她声音发颤，又气又喜，”这么长时间，连个消息都没有，你知不知道我们……”
万林忽然想起顾卿，心里气愤更多，“你不知道卿卿一个人怀孩子多么辛苦……”
话没说完，沈裴城已经几步上前，伸手轻轻抱住了她。
“对不起。”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歉疚，“让您担心了，卿卿那边我也会好好照顾她的。”
万林的责备一下子哽在喉咙里，她当然知道不怪沈裴城，她的所有情绪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她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背，感受到他比离家时瘦了许多，骨头都硌手，心里更是泛酸，“回来就好。”
沈裴城松开她，目光却已经落在了她怀里的安安身上，小家伙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小嘴微微张着，像是想说什么。
沈裴城呼吸微滞，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他忐忑的看着安安，生怕她不愿意让他抱。
“安安……”
看出他的担忧，万林抹了抹眼角，将安安往他怀里递了递，轻声细语：“来，让爸爸抱抱。”
他接过女儿，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捧什么易碎的珍宝，安安似乎有些茫然，小手抓了抓他的衣领，仰头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突然咧开嘴笑了。
“看来安安记得爸爸的面容呢！”万林笑着说道，想让父女都好受些。
然而下一秒，安安说出了让人震惊的话语。
“……爸、爸？”
这一声含糊不清的呼唤，让沈裴城浑身一震，不只是他，就连万林和顾卿都意外的看着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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