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重度抑郁症

商虞的手指划过那叠纸，最上面是几张报纸的复印件，字迹已经有些模糊。

硕大的标题撞进她眼里。

【名校才女坠楼身亡，知情人称其生前备受困扰】

【花季少女为何殒命？警方初步排除他杀可能】

报纸上的配图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教学楼，下面拉着警戒线，地上那块刺目的白布扎进她眼睛里。

她一张张地往下翻，那些官方又冰冷的文字，充斥着各种猜测和暗示，却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报纸下面，是一份更厚的文件。

当她抽出那份文件，看到页眉那家私人心理诊所的名字时，呼吸都停了一瞬。

患者姓名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印着三个字：徐明珠。

她腿一软，人跌回沙发里。

一页，一页。

打印出来的宋体字，在她眼前渐渐晕开，又重新聚焦。

【诊断：重度抑郁症。】

【临床表现：情绪持续低落，兴趣丧失，存在严重自责及无价值感，伴有严重睡眠障碍及自杀倾向。】

【患者自述：长期遭受来自同校某位同学的精神控制及言语霸凌，对方以其家人隐私及前途作为要挟，致使其长期处于恐惧与绝望状态……】

原来是这样。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那个总是笑得灿烂明媚的表姐，一个人在深渊里挣扎了那么久。

一滴水珠毫无征兆地砸在纸上，迅速晕开了一小片墨迹。

她就那么坐着，任由晨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孤单。

那些记录着表姐最后痛苦时光的纸张，散落在她周围，像一场迟来的，无声的葬礼。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窗外的天光彻底大亮，刺得她眼睛发疼。

悲伤过后，是彻骨的恨。

她慢慢地，一张一张地，将散落在地上的文件捡起来，仔细地叠好，重新放回那个牛皮纸文件袋里。

林晚月。

这个名字在她齿间反复碾磨，带出了血腥味。

她抓起车钥匙，没换衣服，甚至没洗脸，就这么直接出了门。

车子根据病历上的地址，开到了市中心一处老旧的商业街。

商虞找到了那个门牌号。

卷帘门紧闭，上面贴着一张褪了色的旺铺招租广告，联系电话的最后几位数字已经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

门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昭示着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

唯一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她不甘心，伸手推了推那扇冰冷的铁门，纹丝不动。

绕着店铺走了一圈，旁边是一家开了十几年的杂货铺，老板娘正嗑着瓜子看电视，得知她在找心理诊所，眼皮都没抬一下。

“心理诊所？早八百年就关门了，谁还记得。”

商虞回到车里，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重重地摔进驾驶座。

不。

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抓起手机，手指因为用力有些发白，在搜索框里飞快地敲下那家诊所的名字。

网页加载得极慢，信息繁杂又陈旧。

她几乎是把屏幕戳烂，才从一条被折叠得快要看不见的本地黄页里，翻出了一个座机号码。

她立刻拨了过去。

听筒里，是冗长又空洞的嘟声。

一声，两声……

就在她指尖发凉，快要放弃的瞬间。

电话，通了。

商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稳：“您好，请问是心语心理诊所吗？”

“早就关门了，你打错了。”对方很不耐烦，说着就要挂。

“等等！”商虞急忙开口，“我找一位以前在您那里工作过的医生，想咨询一下关于我表姐的事情，她叫徐明珠。”

徐明珠三个字一出口，电话那头瞬间陷入死寂。

下一秒，通话被直接切断。

这个反应，太不正常了。

她立刻重拨，这一次，电话直接转入了语音信箱。

她不信邪，又拨了一次，还是同样的结果。

她就那么坐在车里，一遍，两遍，三遍……反复拨打着那个号码。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次之后，电话被接通了，那头的男人几乎是在咆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想找到当年给我表姐看病的那个医生。这对我很重要。求您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长久的沉默里，只听得见对方粗重的喘息声。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再来找我了！”他飞快地报出一个名字和一家医院，“姜敏！市一院精神科！你自己去找她！”

说完，他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

市一院里永远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人来人往，脚步匆匆。

商虞挂了姜敏的专家号，坐在候诊区的长椅上，周围的嘈杂和焦虑，都与她无关。

她安静地坐着，脑子里反复演练着等下要说的话。

“23号，商虞。”

她站起身，走进诊室。

姜敏看上去四十多岁，戴着副金丝眼镜，气质斯文，只是眼下的青黑泄露了她的疲惫。

她头也不抬地问：“哪里不舒服？”

商虞没有坐下，只是站在她办公桌前，将那个牛皮纸文件袋，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姜敏疑惑地抬起头。

“姜医生，我不是来看病的。”商虞直视着她的眼睛，“我是徐明珠的表妹，商虞。”

姜敏握着笔的手，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她脸上的职业化微笑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这个名字，我有点印象。很久以前的事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商虞将文件袋推到桌面上。

“我想搞清楚，她当初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份病历说，她遭受了来自同学的言语霸凌和精神控制。那个同学是谁？”

姜敏的手机在桌上震动了一下，她下意识地瞥了眼，原本还算镇定的脸部肌肉瞬间绷紧。她把文件袋推了回去，动作有些急躁。

“抱歉，这涉及到病人的隐私，我不能透露。”

她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避开商虞的视线。

“而且时间过去太久了，很多细节我也记不清了。她当时确实有很严重的抑郁症状，现在的孩子学业压力大，很容易想不开——”

“我表姐成绩从来没让家里操心过。”商虞打断了她，“这套说辞你觉得我会信？”

商虞往前倾身，把双手撑在桌子上。

“你到底在怕什么？还是说，有人威胁过你，不许你说出真相？”


　　(https://www.02ssw.cc/5026_5026513/11111020.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s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