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都是我们的
商少聿送走了围在医院的亲戚，又安抚好哭到虚脱的蒋言，这才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
顾虞就站在那儿，背影单薄，却像一杆挺得笔直的枪。
“我爸在老宅见他之前，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商少聿的嗓音里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他说，他欠了顾家的，该还了。”
他转过身，看着顾虞，这个他叫了十几年妹妹的女人，此刻却陌生得让他心慌。
“所以，你说的都是真的，林正忠，为了让我爸闭嘴，才下的手。”
这不是疑问，是陈述。
顾虞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际线。“现在，你信了？”
“我帮你。”商少聿走上前，与她并肩而立，“林家欠我们两家的，我跟你一起，讨回来。”
……
夜色深沉。
顾虞的公寓里，只有电脑屏幕发出幽幽的光，照亮她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
电话接通，梁京延那把熟悉的，带着磁性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沈经理的账，查清楚了。”他的嗓音很冷，“梁京淮用海外供应商的名目，把他从远程掏空的钱，分批洗了出去。现在，钱都在梁京淮瑞士的私人账户里。”
“把他转移资产的流水，海外账户信息，全部发给我。”
“你想做什么？”
顾虞敲击键盘的手指停了下来，她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梁京淮不是最想要那个覆盖全城的智能物流系统吗？”
“我就把这些证据，做成一份大礼，嵌进他最想要的这个系统里。”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声很轻的笑。
“好。”
梁京淮最近春风得意，他觉得自己取代梁京延，坐上远程头把交椅的日子，指日可待。
唯一让他不爽的，就是顾虞那个女人，油盐不进。
他等不及了，一个电话直接打到了顾氏。
“顾总，我的系统，做得怎么样了？”
“梁大少这么着急？”
“顾总，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电话那头，梁京淮的声音透着一股被惯坏了的颐指气使。
半小时后，顾虞的笔记本电脑已经放在了梁京淮办公室那张夸张的红木大班台上。
她没多一句废话，直接开机，点开一个程序。
海城的三维地图瞬间铺满了整个屏幕，无数光点在上面流动，像一片人造的星河。
“这是系统后台的实时动态。”顾虞随手在地图上划出一个区域，“城西，下午三点到五点，这个区域的生鲜订单量最高，用户画像集中在二十五到四十岁的女性，平均客单价三百二十元。”
她指尖轻点，屏幕上的数据再次变化，放大到一条具体的配送路线上。
“这一单，用户购买了进口牛排和红酒，系统已经自动将同品牌的奶酪广告，推送到了她的手机上。”
梁京淮那副懒散的姿态终于收了起来，他从大班椅上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顾虞身后。
他俯下身，靠得很近，几乎是贴着她的肩膀，盯着屏幕上那些不断跳动的数据。
“这东西，就是印钞机。”他低声说，温热的呼吸拂过顾虞的耳廓，“梁京延那个蠢货，守着金山要饭。”
他伸出手，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贪婪与占有欲。
“他给不了你的，我给你。”
“你跟着我，整个海城，就是我们的游乐场。”
顾虞合上电脑，站起身，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梁大少，我们只谈生意。”她拎起包，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系统演示会见。”
梁京淮看着她决绝的背影，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但很快又被志在必得的笑容取代。
他不信，这个世界上有他梁京淮搞不定的女人。
周末，梁家家宴。
长长的餐桌上，气氛诡异。
梁京淮的母亲沈薇，今天打扮得花团锦簇，嗓门也比平时大了几分。
“我们京淮就是有本事！远程那个老大难的智能物流系统，他一接手就搞定了！现在连顾家那个丫头都上赶着要跟他合作，听说那套系统，能给公司省下几十个点的成本呢！”
她一边说，一边得意地瞟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梁京延。
主位上的梁启山放下筷子，赞许地看着梁京淮。
“不错，这才是我梁启山的儿子，有魄力，有手段。”
他话锋一转，冷冷地看向自己另一个儿子。
“京延，你看看你哥哥！这才是做大事的样子！你呢？为了一个女人，昏了头，把这么重要的项目都丢了！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梁京延慢条斯理地用湿巾擦拭着每一根手指，动作优雅，却透着一股子事不关己的冷漠。
他抬起脸，冲着梁京淮扯了扯嘴角。
“哥，远程的未来，可就都压在你身上了。千万，别搞砸了。”
梁京淮脸色一僵，随即又挺起胸膛，那副色厉内荏的样子，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
“你等着看就行了！远程的未来，是我的。”
周三，远程集团总部。
能容纳三百人的巨型会议厅里，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远程所有的高管，重要的投资方，甚至还有几家主流财经媒体的记者，长枪短炮，严阵以待。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是决定远程未来走向的一天。
梁京淮穿着一身高定的西装，梳着一丝不苟的发型，站在演讲台中央，享受着台下无数道或审视或期待的视线。
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他发表了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讲，从远程的辉煌历史，讲到自己将要开创的伟大未来，唾沫横飞，意气风发。
最后，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极其夸张的语气，准备祭出自己最后的王牌。
他要炫耀他的战利品。
“今天，我们很荣幸地请到了这套系统的总设计师，也是我本人力排众议，发掘出的商业奇才——”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顾氏集团的总裁，顾虞小姐！亲自为我们展示，这套系统的强大！”
啪！
全场的灯光瞬间熄灭。
一束雪白的追光灯，撕开黑暗，精准地打在了会议厅的入口处。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齐刷刷地转头看去。
厚重的双开大门，无声地向内推开。
一道纤瘦的身影，逆着光，出现在门口。
全场死寂。
清脆的高跟鞋声，一下一下，不疾不徐地敲击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顾虞从光影中走出，一步一步，走上那条通往演讲台的红毯。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可那份从容，那份镇定，却形成了一股无形的气场，压得整个会场都喘不过气。
她不是来展示作品的。
她是来宣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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