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什么父女情深，都是假的。
她早就看透了。
陆清寒却注意到了她眼底一闪而逝的失落，心中微微一疼。
他知道，苏临心里定然不好受。
毕竟，那是她的父皇。
可这父皇，竟是这般……
苏临强打起精神，坐起身来，看向两人，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二位，实在抱歉，让你们受累了。”
“殿下言重了，”宁北洲摆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能偷得浮生半日闲，臣乐得自在。”
陆清寒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苏临。
宁北洲见状，拱手告退：“那……臣就先行一步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陆清寒和苏临。
陆清寒走到苏临身旁，看着她低垂的眼帘，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伸出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像是在安慰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你……没事吧？”
“先玦，我很好。”苏临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但眼中的疲惫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她与明昭帝之间，本就没有多少情分，又何来伤心？
只是，这薄凉的人性，让她更加清醒。
陆清寒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她发丝的柔软触感：“明日何时出发？”
苏临想了想，答道：“卯时一刻。”
陆清寒点点头：“好。”
没有多余的话语，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雪春和暮雪走了进来，候在一旁。
“殿下，此行只带我们二人？”雪春轻声问道。
苏临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暮雪：“暮雪，神医谷是何所在，你不必多问。我只带你们两个，明日你自会明白。”
暮雪张了张嘴，还想问些什么，却被雪春一个眼神制止了。
“殿下，柔贵妃娘娘和七公主求见。”曹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几分憨厚。
苏临连忙躺下，将锦被拉到下巴处，遮住了大半张脸。
雪春应了一声，上前打开了门。
柔贵妃携着苏韶的手走了进来，带来一阵淡淡的幽香。
“娘娘，您怎么亲自来了？”苏临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声音微弱。
柔贵妃快步上前，按住她的肩膀，柔声道：“殿下不必多礼，快躺下。”
“听闻你身子不适，本宫和韶儿放心不下，特来看看。”柔贵妃的眼神温柔而关切。
苏韶也挣脱柔贵妃的手，跑到床边，仰着小脸，一本正经地对苏临说：“五哥哥，你不要总是那么拼命，没有人会怪你的。你看我，什么都不会，不也过得挺好？”
苏临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揉了揉苏韶的头发：“哥哥知道了，以后一定注意，不让自己太累。”
柔贵妃嗔怪地瞪了苏韶一眼：“韶儿胡说什么呢，殿下莫要放在心上。”
苏韶调皮地做了个鬼脸，从随身的小包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苏临：“五哥哥，这是我亲手做的桂花糖，你含一颗，润润嗓子。”
苏临接过瓷瓶，说了声“谢谢”。
柔贵妃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她、苏韶和苏临三人。
她从袖中取出一只钱袋，悄悄塞到苏临手中：“陛下刚从本宫那里离开，说起你要去神医谷。这些银两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多谢娘娘。”苏临低声道谢，手指轻轻捏了捏钱袋，里面除了银票，似乎还有其他东西。
她心中了然，柔贵妃定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只是碍于人多眼杂。
柔贵妃的目光落在苏临的衣领上，那里沾着一小块胭脂，颜色鲜艳，绝非宫中常用的。
她心中一动，莫非……苏临是在装病？
她没有直接问出口，而是轻轻咳嗽了一声，以手帕掩住口鼻：“殿下好好休息，本宫就不打扰了。”
苏韶从食盒中取出一碟精致的糕点，放在床头的小几上：“五哥哥，这是母妃亲手做的，你尝尝。”
苏临笑着点了点头：“等哥哥回来，一定给韶儿带好吃的。”
“好呀！”苏韶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像是两颗闪闪发光的星星。
柔贵妃牵起苏韶的手：“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让你五哥哥好好休息。”
两人走后，苏临从钱袋中取出了一枚玉佩，玉佩上刻着一个“安”字，背面则是一个陌生的地址。
她还发现了一张纸条，字条上没有多余的话，只写着“见字如面，万望珍重”。
苏临将纸条和玉佩紧紧握在手中，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字迹，她认得，是柔贵妃的。
柔贵妃让她去拜访的，会是什么人？
这枚玉佩，又代表着什么？
苏临将地址牢牢记在心里，把玉佩贴身收好，纸条则被她撕得粉碎，扔进了香炉里。
……
柔贵妃回到自己宫中，明昭帝已经睡熟。
她望着枕边人，心中百感交集。
明昭帝，既多情，又无情。
她听说了早朝上的事情，苏临的才华与气魄，让她看到了希望。
若有朝一日，皇位更替，她希望，是太子继位。
……
翁贵妃的寝宫内，灯火摇曳。
她对着镜子，细细端详着自己那张布满疤痕的脸，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娘娘，奴婢打听到了，太子殿下病得不轻，陛下带着御医去看他，出来的时候，脸色都变了。”柳婉仪站在她身后，压低声音说道。
“哦？”翁贵妃的声音尖锐而阴冷，“那病秧子，莫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哈哈哈哈，真是老天开眼！”
她笑得前仰后合，脸上的疤痕更加扭曲。翁贵妃的寝宫，灯影摇曳，将墙上精致的苏绣牡丹图染上一层暧昧的昏黄。
“娘娘，奴婢打听到了，”柳婉仪压低了嗓音，凑近翁贵妃耳畔，轻声道，“太子殿下，怕是病得厉害。”
翁贵妃挑起一边描得细长的柳叶眉，搁下手中的纯银护甲套，指尖在紫檀木桌面上轻轻叩击，“哦？”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味。
“陛下带着御医去看他，出来时……那脸色，”柳婉仪微微一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像是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病秧子，”翁贵妃嗤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脸上的疤痕随之扭曲，更显狰狞，“莫不是染了什么恶疾？”
她想象着苏临缠绵病榻、形容枯槁的模样，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在这寂静的宫殿中回荡，仿佛夜枭啼鸣，令人不寒而栗。
柳婉仪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又补充道：“奴婢还听说，陛下从东宫离开后，特意去了柔贵妃宫里，用香汤沐浴更衣，才安寝。”
“太好了！”翁贵妃猛地一拍桌子，几乎要跳起来，眼中的狂喜几乎要溢出来，“真是老天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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