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灭白莲
笨鸟修仙,归来抚顶灭白莲
阿林是武林中最笨的弟子,却靠苦练成为一代宗师。
庆功宴上,他目睹未婚妻翠儿与师兄在树下缠绵。
“阿林太蠢了,连我偷情都看不出来。”翠儿依偎在师兄怀里嘲笑。
次日山巅,翠儿突然拔簪刺入他死穴:“师兄说,留着你终是祸患。”
坠崖时,他看见翠儿依偎在师兄怀中冷笑。
十年后,修仙归来的阿林踏雪而来。
已成山庄主人的师兄和翠儿跪在雪中求饶。
阿林轻抚翠儿头顶:“当年你说凡人皆蝼蚁,今日让你看看何为仙凡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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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剑破开凝滞的空气,发出沉闷的呜咽,狠狠撞在另一柄剑的脊背上。震得阿林虎口发麻,那条缠绕在左腕上、早已被汗浸透又反复风干变得灰硬的布条,勒进皮肉深处,带来一阵熟悉的锐痛。他踉跄着倒退一步,脚下擂台的硬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对面,他的师兄柳风,一身劲装利落,身形矫健如鹞鹰盘旋,手中青锋剑挽起一片亮眼的剑花,直指阿林空门大开的右肩。
“阿林,认输吧!你那套左手剑,挡不住我的‘流风回雪’!”柳风的声音带着笑意,穿透擂台下嗡嗡的议论声,清晰地刺入阿林耳中。那声音里的轻松,像针一样扎人。
阿林没说话。笨人,话也少。他咬紧牙关,下颌绷出冷硬的线条,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柳风剑势变化的每一个细微末节。右臂那陈年的旧伤,此刻在劲风刺激下,又开始隐隐作痛,仿佛骨头深处有无数蚂蚁在啃噬。那是许多年前,为了从湍急冰冷的山涧里捞出失足滑落的翠儿,被水下嶙峋的礁石狠狠撞出来的。伤好后,右臂便再也无法如臂使指地运使精妙剑招。
他成了“惊鸿剑派”里最笨拙的弟子。别人练三遍就能掌握的剑式,他需要三百遍。笨鸟先飞,成了他活着的唯一法则。
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流进眼睛,又涩又痛。视野有些模糊,但他强迫自己睁大。柳风的剑光再次袭来,刁钻狠辣,直取他因右臂迟滞而难以兼顾的肋下空档。
台下爆发出几声压抑不住的惊呼。阿林甚至能听到夹杂其中的、带着惋惜的叹息。没人看好他,一个靠蛮力和笨功夫支撑的“左手剑”。
就在那剑尖即将及体的刹那,阿林左脚猛地一跺擂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整个身体诡异地向右拧转,重心压得极低,几乎是贴着柳风剑锋的寒光滑了过去。同时,他那柄看起来沉重笨拙的铁剑,毫无花哨,甚至显得有些呆滞地自下而上撩起,角度奇诡,速度却快得惊人!
剑路很简单,没有繁复的剑花,没有呼啸的剑气,只有一股被压缩到极致的、一往无前的笨拙力量。这是他无数次对着后山瀑布劈砍,对着孤松枯木突刺,在右臂剧痛和众人嘲笑中硬生生磨出来的——笨剑式·逆流。
“嗤啦!”
铁剑粗糙的剑锋,险之又险地擦过柳风肋下的衣衫,带起一串布帛撕裂的刺耳声响。
柳风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化作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他急退,动作依旧潇洒,但那份游刃有余彻底消失了,甚至带着点狼狈。他能感觉到肋下皮肤被剑风扫过的冰凉刺痛。
“好!”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嗓子,随即,稀稀落落的喝彩声响起,渐渐连成一片。惊愕过后,是更大的喧嚣。人们看着那个依旧沉默、汗水淋漓、左手死死攥着剑柄的身影,目光变得复杂。
柳风脸色铁青,攻势愈发狂猛,剑光如瀑泼洒。阿林却像一块沉默的礁石,左臂翻飞,铁剑或格或挡,或撩或刺,每一次都精准地卡在柳风剑势转换间那最不易察觉的缝隙上。笨拙的动作,在无数次生死磨砺后,竟生出一种磐石般的稳定。每一次碰撞,都震得他左臂发颤,虎口迸裂,血丝渗入灰布,他却恍若未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亮得吓人,只映着对手的剑,再无其他。
胜负,在一声更加响亮的金铁交鸣声中落定。柳风手中的青锋剑被一股沛然巨力震得脱手飞出,打着旋儿插在擂台边缘的木桩上,嗡嗡作响。
全场死寂了一瞬。
随即,巨大的声浪猛地炸开!无数人涌向擂台,兴奋的脸庞挤满了阿林的视线。他被无数双手高高抛起,落下,又被抛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冲击着他的耳膜,阳光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阿林!宗师!”
“左手剑神!”
“好样的!”
身体被抛到最高点的那一刻,视野骤然开阔。喧嚣似乎被推远了一瞬。他下意识地、带着一丝笨拙的期盼,目光投向擂台边缘那棵虬枝盘结的老槐树下。
翠儿,他青梅竹马、早已定下婚约的未婚妻,该在那里等他吧?该用那双温润如水的杏眼,盛满喜悦地望着他吧?
目光落定。
树影婆娑,阳光斑驳。翠儿确实站在那里,一身水绿色的春衫,像一株初绽的新柳。然而,她并非独自一人。她整个身子几乎都依偎在一个穿着锦袍的男子怀里。那男子背对着擂台,阿林只能看到一个熟悉的后脑勺——正是刚刚被他击败的柳风师兄。
翠儿微微仰着头,柳风低着头。两人的影子在树下交叠、融合。距离太远,阿林听不见任何声音,只看见翠儿的唇角向上弯起一个极其好看的弧度,像初春最娇嫩的花瓣。她似乎在笑,但那笑容里,没有半分阿林熟悉的羞涩或温柔,反而流淌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慵懒的嘲弄。
柳风的头更低了些,嘴唇凑近了翠儿小巧的耳垂,似乎在说什么。翠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她纤细的手指抬起,轻轻点了一下柳风的胸口,姿态亲昵得刺眼。随后,她小巧的下巴微微扬起,那双杏眼,隔着喧嚣的人群和耀眼的阳光,似乎有意无意地,朝被抛在空中的阿林瞥了一眼。
那眼神,冰凉,疏离,带着一丝看戏般的玩味,如同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身体重重落下,又被无数兴奋的手托起,抛向更高处。欢呼声、喧闹声瞬间重新灌满耳朵,如同汹涌的潮水,将他淹没。阿林脸上的血色,却在刹那间褪得一干二净,苍白如纸。擂台上苦斗留下的汗水仿佛瞬间冻结,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骨一路炸开,直冲头顶,冻结了四肢百骸。
那棵老槐树下的景象,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精准地烫在了他视界的最中央,烫穿了所有的喧嚣与荣耀,留下一个焦黑、剧痛的窟窿。
庆功宴设在“揽月阁”,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美酒佳肴的香气混合着名门豪客身上的熏香,氤氲成一片令人微醺的暖流。觥筹交错,恭维之声不绝于耳。阿林被簇拥在主位,一杯又一杯的烈酒被递到面前,他沉默地接过来,沉默地灌下去。辛辣的液体滚过喉咙,灼烧着食道,却丝毫驱不散心口那块沉甸甸、冻彻骨髓的寒冰。他笨拙地应对着那些恭维和探询,眼神却总是控制不住地飘向阁外那片被灯火映得微亮的夜色,飘向那棵虬结的老槐树的方向。
“阿林师兄,您这左手剑法,当真是开宗立派的气象啊!” 一个面生的师弟凑过来,满脸崇拜。
“是啊是啊,谁能想到当年……”
“咳!”旁边有人重重咳嗽一声,截住了话头。
阿林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又灌下一杯酒。辛辣入喉,却压不住喉头的苦涩。
“阿林哥,少喝点。”一个温柔熟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翠儿不知何时端着酒杯走了过来,水绿色的衫子衬得她肤光胜雪,杏眼含波。她挨着阿林坐下,带来一缕淡淡的、熟悉的茉莉花香。她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按住了阿林正要再次倒酒的手腕,指尖微凉。
“今日你可是主角,喝醉了多不好。”她柔声道,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阿林耳中。她拿起桌上的酒壶,姿态优雅地为自己和阿林各斟了半杯,“来,翠儿陪你喝一杯,庆贺你得偿所愿。” 她举起酒杯,眼波流转,笑意盈盈地看着阿林。
阿林身体僵了一下。手腕上被她指尖触碰的地方,像被毒蛇的信子舔过,瞬间激起一片细密的寒意。他抬起眼,看向翠儿。那张脸依旧美丽动人,杏眼中的温柔也似曾相识,但此刻落在他眼里,却像一张精心描绘的面具。那面具之下,是树影下那抹冰冷的嘲弄。
他沉默着,没有举杯。目光越过翠儿笑意盈盈的脸,落在她身后不远处与人谈笑风生的柳风身上。柳风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遥遥举杯,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属于胜利者的微笑——尽管擂台上的胜利者是阿林。
“阿林哥,你看什么呢?”翠儿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娇嗔,顺着他的目光也瞥了一眼柳风的方向,随即收回,带着嗔怪轻轻推了他一下,“师兄在敬你酒呢。”
阿林猛地转回头,目光沉沉地钉在翠儿脸上,那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死寂的困惑和冰冷。他张了张嘴,干涩的喉咙里挤出沙哑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渣里磨出来的:“你的簪子…歪了。”
翠儿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下意识地抬手抚向发髻。那里插着一支并蒂莲银簪,莲心一点翠色,正是阿林省吃俭用,用猎杀猛兽换来的银子请匠人精心打造,在她及笄那年亲手为她戴上的。此刻,那簪子确实有些歪斜,几缕发丝散落下来,平添几分妩媚。
“啊…许是方才…不小心碰歪了。”翠儿的手指在簪子上飞快地拨正了一下,指尖划过那点翠色,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又被更浓的笑意掩盖,“还是阿林哥细心。” 她端起酒杯,再次递到阿林唇边,声音愈发柔媚,“快喝吧,大家都看着呢。”
阿林的目光没有离开那支簪子。冰冷的银,脆弱的翠,此刻在他眼中,仿佛都沾上了树下那暧昧交缠的影子。他缓缓抬起手,不是去接酒杯,而是伸向翠儿的发髻。动作缓慢,带着一种沉重的凝滞感。
翠儿身体微不可察地后缩了一下,眼中掠过一丝警惕。
阿林的手指,最终只是极轻地、隔着发丝,碰了碰那簪头冰凉的莲心。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
“小心点,”他收回手,声音低沉得如同叹息,“别再碰歪了。”
翠儿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端着酒杯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
夜色浓稠,如化不开的墨。庆功宴的喧嚣被远远抛在身后,只剩下山风在耳畔呼啸,带着刺骨的寒意,卷起阿林单薄的衣袍。他独自一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通往“望月崖”的陡峭小径上。这条路,他太熟悉了。无数个日夜,当别人酣睡时,他便是在这陡峭的山石间,在月光或星光下,一遍遍挥剑,直到汗水浸透衣衫,直到手臂麻木失去知觉,直到笨拙的动作被磨砺出本能。
望月崖,是他笨鸟先飞、默默追赶的起点。他需要一个地方,远离那些虚伪的笑脸,远离那刺眼的并蒂莲簪,远离翠儿身上那令他作呕的茉莉花香,独自舔舐心口那道被狠狠撕裂、鲜血淋漓的伤口。
崖顶的风如同狂暴的巨兽一般,张牙舞爪地呼啸着。它毫无顾忌地肆虐着,仿佛要将一切都吞噬殆尽。那狂风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刮过人们的脸颊,带来一阵刺痛。
站在崖顶的人,被这股强大的风力吹得东倒西歪,身体完全失去了平衡。他们拼命地想要稳住自己的脚跟,但风却像一个顽皮的孩子,不断地戏弄着他们,让他们始终无法站稳。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却也让他被酒精和屈辱灼烧的头脑清醒了几分。远处山峦的轮廓在暗淡的月光下模糊起伏,如同蛰伏的巨兽。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吞噬着一切光线和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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