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难道，她要眼睁睁地看着晏芸清，跳进这个注定悲剧的火坑吗？
而且，晏芸清和何默，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在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们就已经相识，并且彼此爱慕。
就算她想阻止，恐怕也来不及了。
晏芸清，也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自己所爱的人。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要把胸腔里所有的郁闷，都吐出来。
“童玄珏，”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疲惫，“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抬起头，看着童玄珏，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挣扎。
童玄珏一直静静地看着她，没有打断她的思绪。
直到此刻，他才缓缓开口：“你认为呢？”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问题抛回给了她。
晏清澜沉默了片刻。
她知道，童玄珏是在等，等她自己做出选择。
而她，也必须做出选择。
她不能再这样犹豫不决，瞻前顾后。
她必须，为自己，为晏老夫人，为晏芸清，找到一条出路。
哪怕这条路，布满了荆棘。
“也许......”她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抬起头，看着童玄珏，眼神里闪烁着一种复杂的光芒。
“至少，在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我不想给自己设限。”
“路，总是人走出来的，不是吗？”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像是在说服童玄珏，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我相信，事在人为。”
童玄珏原本以为，以晏清澜的性格，定然早已计划好了一切。
他没想到，她竟然也会有迷茫的时候。
更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走一步看一步”这样的话。
但转念一想，这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她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女。
她再怎么聪明，再怎么有心计，也终究会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
童玄珏将酒坛里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阵灼烧感。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你倒是想得开，竟然甘愿当一个......明白的糊涂人。”
“明白的糊涂人”，这几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晏清澜没有回答。
月光下，她的侧脸显得格外柔美。
童玄珏静静地看着她，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就像一个谜。
她明明就在眼前，他却觉得，她离他很远。
他轻笑一声，这笑声里，没有了往日的冷漠，也没有嘲讽，反而有种......
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意味。
“不过——”他忽然话锋一转，目光重新落在晏清澜身上，“有一件事，恐怕由不得你。”
晏清澜抬眸，看向他，嘴角微微勾起：“哦？”
“说来听听。”
她倒要看看，这只老狐狸，又想玩什么把戏。
童玄珏微微扬起下巴，启唇，缓缓吐出两个字：“姻缘。”
“晏清澜，”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你这样的人，定然不甘心成为别人手中的棋子，任人摆布。”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玩味：
“你当真，甘心让自己的婚事，被那些人操控？”
他这话，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试探。
晏清澜在心里冷笑。
童玄珏，果然是只老狐狸，无时无刻不在试探她。
如果是别人问起这个问题，或许只是单纯的好奇。
但童玄珏不同，他的每一句话，都带着深意。
他想从她这里，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晏清澜的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看着童玄珏那张在月光下闪着银光面具，眼神平静无波。
“那又怎样？”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
“全凭我一句话，这天下，没人能逼我。”
她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童玄珏想看她露出破绽，想看她惊慌失措，想看她暴露野心？
好，那她就如他所愿。
她的野心，从来都不是秘密。
她也从未想过，要在童玄珏面前，装成一只温顺的小白兔。
她要让他知道，她不是一颗可以任由他摆布的棋子。
她要让他知道，她有能力，掌握自己的命运。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她还不能让他看清她的全部。
她要一点一点地，揭开自己的面纱，让他慢慢地，看清她的真面目。
童玄珏想看戏？
好，那她就陪他演一场。
只是，这出戏才刚刚开始，她怎么会让他这么快就看到结局？
童玄珏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晏清澜的脸，不错过她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他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锐利光芒。
那是一种，无法阻挡的力量。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他微微俯身，靠近晏清澜，声音低沉而沙哑：
“谁都不行？”
“哪怕是......九天之上？”
他的目光，缓缓上移，落在了那轮皎洁的月亮上。
晏清澜知道他指的是谁。
她只是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
“对，”她停顿了一下，缓缓开口，“包括九天之上。”“胆子不小。”
夜色温柔，月光洒在晏清澜的脸上，为她明艳的面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童玄珏盯着她，嘴角的弧度愈发玩味。
他仰头灌酒，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在月光下折射出银色的光芒，姿态潇洒不羁。
“就你这性子，怕是早晚要把天给捅破了。”
晏清澜微微挑眉，唇边绽开一抹浅笑，像一只成了精的狐狸，狡黠又灵动。
晚风习习，将她的话语送入童玄珏耳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
“世子爷过誉了，我可没那能耐。”
童玄珏眸光微动。
他听出了她话里的机锋。
她说的是，“没那能耐”，而不是“不敢”。
一词之差，意思却大相径庭。
“没那能耐”，不过是时机未到，蓄势待发。而非心悦诚服，甘心认输。
童玄珏将视线从天边那轮残月上收回，重新落回晏清澜的脸上。
“三日后的归朝宴，你打算如何应对？”他看似随意地问道，实则步步紧逼，“钱雅芝可不是省油的灯，她不会放过这个刁难你的机会。”
说话间，他眉梢轻挑，似乎已经预见了归朝宴上的刀光剑影。
他很期待，期待晏清澜会如何接招。
“车到山前必有路。”
酒坛“哐当”一声落在地上，空空如也。晏清澜脸上的笑意也随之消失，只剩一片清冷。
话音未落，她足尖轻点，整个人便如同一只归巢的夜鸟，轻盈地没入浓重的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童玄珏没有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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