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山贼来袭
苏婉儿望着西山上腾起的黄尘，后槽牙咬得发疼——那面绣着黑虎头的旗子她在陈掌柜的商队日志里见过，是李霸天的标记。
这伙山贼盘踞鹰嘴崖三年，专劫商队粮车，上个月刚洗劫了往南运送盐巴的车队，没想到竟摸到青山坳来了。
“姑姑！”小栓子的哭嚎被山风卷过来。
她这才注意到那孩子蹲在晒场边，膝盖蹭破了皮，正盯着远处被马蹄踩烂的风筝抽抽搭搭。
苏婉儿的心跳漏了一拍——方才只顾着看旗子，倒忘了小栓子还在山脚下。
她刚要冲过去，萧珩的手已经扣住她手腕：“我去带他回来。”
话音未落，刘大壮的吼声炸响：“都别傻站着！把晒场的石磨推到路口！二牛家的铁叉、张婶的菜刀都抄起来！”
这位挖矿好手此刻像座黑塔，抄起钉木架的大锤往肩头一扛，胳膊上的青筋绷得像麻绳。
几个青壮村民被他吼得一个激灵，跌跌撞撞去搬晒谷的石墩子。
苏婉儿攥紧怀里的地图，心头一阵发紧——原本打算对付周文昌的特殊手段，如今看来不得不提前动用了。
她深吸一口气，指甲掐进掌心：“大壮哥，带矿队守村口！你带二十个青壮，把进山的三条小路全堵上，用矿渣堆路障！”
“那您呢？”刘大壮抹了把脸上的汗，大锤在地上砸出个坑。
“我带妇女孩子上后山。”苏婉儿扫过晒场，看见王婶正把小孙子往竹筐里塞，张老汉颤巍巍摸出挂在梁上的鸟铳——那是他年轻时打山鸡用的，“但得留些人牵制山贼。萧珩，你带护卫队去鹰嘴崖下的乱石坡。”
她扯下腰间的银簪子，在地上画出歪歪扭扭的地形，“那地方两边是陡崖，山贼要进村必过那里，你用绊马索和矿绳设伏。”
萧珩的手指在匕首柄上摩挲两下，突然笑了：“好。”
他解下外袍扔给苏婉儿，里面露出件深青短打，腰间别着的不仅是匕首，还有柄淬了药的短刀——她之前竟没发现。
“记得，等我信号。”他弯腰抱起小栓子，孩子立刻搂住他脖子，眼泪把他衣领洇湿一片。
山贼的喊杀声更近了。
苏婉儿看见最前面的马背上坐着个铁塔似的男人，络腮胡上沾着血渍，手里的鬼头刀在暮色里泛着冷光——是李霸天。
他身后跟着二十几个喽啰，有的扛着朴刀，有的举着烧火棍，马蹄踢起的石子砸在村口的老槐树上，“噼啪”响。
“守好石墩子！”刘大壮吼着把石磨推到路中央，几个村民跟着吆喝，声音发颤却格外响。
苏婉儿退到晒场边的草垛后，从袖中摸出一小包东西，指尖触到那些粗糙的外壳——这是他们能拿得出的最狠的“火器”了。
天擦黑时，乱石坡传来一声闷响。
苏婉儿心里一紧——那是绊马索勒断马蹄的动静。
接着是此起彼伏的骂声：“奶奶的！谁在地上拉绳子？”“老子的腿！”
李霸天的暴喝盖过一切：“都给老子闭嘴！排好队！”
萧珩的信号是三声鸟叫。
苏婉儿冲草垛后的村民点头，王婶立刻点燃火把，火光照亮晒场，把石墩子的影子拉得老长。
张老汉举起鸟铳，手却抖得厉害。
苏婉儿按住他胳膊：“等他们走到石磨前再打。”
“杀啊——！”最前面的喽啰挥着朴刀冲过来，马鼻子里喷着白气，离石磨还有三步远时，马蹄突然陷进坑里——那是刘大壮带人连夜挖的陷马坑，上面盖着草皮。
马前蹄一软，骑手摔进石墩子堆里，额头撞出个血窟窿。
李霸天的鬼头刀“唰”地砍在树上，树皮飞溅：“给老子烧！烧了这破村子！”
几个喽啰举着火把冲上来，却被乱石坡方向的喊杀声惊得顿住——萧珩带着护卫从崖上跳下来，短刀闪着冷光，一刀捅进左边喽啰的胳膊，反手又踢飞右边的火把。
“放！”苏婉儿喊。
张老汉扣动扳机，鸟铳里的铁砂“噗”地喷出去，最近的喽啰肩头立刻绽开血花。
王婶把火把扔向草堆，火苗“轰”地窜起来，映得山贼们的脸青红不定。
刘大壮抡起大锤砸向马腿，“咔嚓”一声，马嘶鸣着跪在地上，把骑手甩进火里。
李霸天的鬼头刀砍翻两个护卫，刀刃上的血珠溅到苏婉儿脸上。
她从袖中掏出那包东西，奋力掷向他脚边——“砰”的一声，碎屑四溅，李霸天小腿顿时鲜血直流。
“臭娘们！”他捂着腿骂，眼里的凶光几乎要烧穿苏婉儿的喉咙，“老子明天带三百兄弟再来！把你们全剁成肉馅！”
喊杀声渐远时，月亮已经爬上鹰嘴崖。
苏婉儿蹲在地上，看着王婶给受伤的村民包扎。
萧珩走过来，外袍搭在臂弯里，袖口沾着血，却笑得轻松：“伤了三个村民，护卫队两个挂彩，李霸天腿上至少扎了五片瓷片。”
“他说明天带三百人来。”苏婉儿扯下块布擦脸上的血，声音发紧。
“孙师爷的兵丁后日到。”萧珩蹲下来，用匕首挑起块烧黑的衣角——是山贼的，“但李霸天等不了两天。”
他指尖摩挲着布角的金线，“这料子是周记布庄的。”
苏婉儿的呼吸一滞。
周文昌……她早该想到，周家垄断清河县商贸，青山坳的矿脉和粮田动了他的奶酪，李霸天不过是他养的恶犬。
山风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她望着村口被烧黑的老槐树，突然攥紧萧珩的手腕：“得找帮手。”
“我知道。”萧珩的拇指轻轻蹭过她手背上的血渍，“我让人去联系我在金陵的旧部。”
他望着远处渐暗的山路，眼神像淬了冰，“周家的人，该收收尾巴了。”
夜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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