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往事
“那年是崇祯四年十月，皇太极带兵攻打大凌河城，孙大人派俺们去支援祖大寿......”
“当时山东下着雪，俺带着八百辽东的弟兄从陆路去关外！到了吴桥的时候，雪越来越大，俺的好些兄弟都冻坏了！当时我们又饿又冷，一路上连吃的东西都没有......”
“俺记得特别清楚，有个弟兄叫狗子，他三天没吃东西，饿得走路都哆嗦.....就这样，他一时没忍住去一个大户人家偷了一只鸡，结果这小子被发现了！按道理来说，偷一只鸡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大不了我们赔钱给他......”
“可谁知道，这小子运气不好，他偷到王象春家里去了！王象春是谁？他可是南京的吏部尚书，这样的大老爷哪是我们这些人惹得起的？”
“俺知道这下完了！就带着狗子上门赔礼道歉，俺都给那王象春的儿子跪下了，可那厮依然不依不饶！非得让狗子给他的鸡赔命？”
“去他妈的！凭什么？俺们为朝廷出生入死连口饭都吃不上，现在不过吃了一只鸡而已，就算俺们理亏，可俺们的命不是命吗？”
“俺们也是爹生娘养的！俺们也是人！他王象春的鸡就是用金子喂的，也比不上俺的弟兄......”
“没俺们去关外卖命，这些狗日的玩意儿早就被鞑子给掳走了......”
孔有德越说越气，眼眶都已经红肿起来。
朱由崧坐在那里听着他的讲述，一直都在保持沉默。
“后来俺不同意让狗子赔命，王象春的儿子就来军营大闹一场。他还说什么要报上朝廷，让俺们这些泥腿子都不得好死......”
“既然他这么说，那俺们的弟兄就不客气了！俺们一路冲进王象春的庄园，把他家里的人都给屠了个遍，可惜王象春的儿子跑了......否则俺一定要把这狗日的脑袋砍下来扔去喂狗！”
“事情闹大了！俺们也知道这下没退路了！所以，后来俺们去登州打算推举孙大人为帅，跟俺们一起叛乱.....”
“可孙大人不愿意！俺们也只能放了他！结果刚把孙大人放走，朝廷就派人把孙大人下狱杀掉......后来朝廷又派兵来攻打俺们，俺们知道大明已经容不下我们，所以全都坐船去辽东投了清......”
孔有德一阵讲述，把他投清的那些事情都给朱由崧讲了出来。
尽管朱由崧是知道历史的，可许多细节从孔有德嘴中说出来之后，朱由崧还是不免有些同情。
不过就是一只鸡而已，竟然要人去赔命？这他妈什么世道？
别说是孔有德，若是朱由崧自己遭遇了这样的事情，他恐怕也会做出跟孔有德同样的选择！
“唉！”
朱由崧叹息一声。
他起身走到孔有德面前，主动将孔有德给搀扶起来。
如此动作，简直让孔有德脸上写满了诧异。
“不过就是一只鸡而已！这些人竟如此苛责我大明的将士！可惜当初朕没有登基在位，否则一定把王象春这些人给严办了......”
“孔有德！你受委屈了！”
“不止是你，还有辽东的将士们！”
朱由崧的话说出口以后，原本还只是发愣的孔有德这下竟然哭了！
“皇上！”
孔有德的哭声越来越大。
“俺这么多年都背负着叛徒的身份，今天.皇上这样一说，俺就算是死也值了！至少，还有人明白俺们的不容易......”
朱由崧拍了拍孔有德的肩膀以示安慰。
“孔有德！”
“朕打算封你为大明的镇江侯！从现在开始，从前的一切都一笔勾销......朕希望你能重新为朝廷效力！”
“朕向你保证，往日里你受的那些委屈以后绝不会再有了！”
朱由崧的话让孔有德顿时一愣。
“皇上！”
“您还愿意用我？”
朱由崧点点头。
“朕不止愿意用你！你麾下这些投降朝廷的将士们还继续由你统领！”
“你可愿意？”
朱由崧问。
孔有德在短暂的愣神之后果断跪在地上。
“皇上，臣效力！”
“好！”
朱由崧大喜，又一次将孔有德搀扶起来。
多铎跑了，明军没费什么力气便拿下归德府。
战后统计，归德府的清军跑了一半，其余的要不被明军俘虏，要不死于之前的攻城战中。
“皇上，此战投降我们的清军降卒有八千多人，这些人继续全都由孔有德继续率领吗？”
皇帝的帅营之中，卢九德正在禀报消息。
朱由崧听罢点点头。
卢九德一脸担忧。
“皇上，此事奴婢以为有些冒险！”
卢九德小心翼翼道。
“哦？说说！”
“奴婢认为，孔有德如今在清廷这么多年，谁知道他是不是真心投降我们的？万一到时候他又反叛呢？”
“再者，孔有德之前在清廷可是被封了王的，现在您只封给他一个侯爵，他心中恐怕会生出不满吧？”
卢九德的话让朱由崧思索了一阵。
“朕一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既然孔有德当初是被迫投降清廷的，那么今日朕便相信他愿意重新为朝廷效力！”
朱由崧道。
“可如今他继续领着八千只听命于他的兵马！这样一旦出现叛变的情况，恐怕我们会很危险......”
“奴婢觉得，要不然把他的兵都打乱吧？再派一些人过去监视他！”
“如此的话，就算我们与清廷开战，到时候也不怕他会中途反水......”
卢九德道。
朱由崧出现了片刻犹豫，可他还是否认了卢九德的提议。
“卢大伴！不必担心，就算孔有德中途反水，我们也有机会将其拿下的！”
卢九德见朱由崧如此坚持，也只能识趣地闭上嘴。
「叮！」
「察觉到宿主不听忠臣之言，积分+200！余额：1950。」
当夜。
归德府中一片沉寂。
在一天的大战之后，大部分将士都已经十分疲惫。许多人都早早进入睡梦之中，只有负责巡逻的卫队在不断巡查。
城外的孔有德部大营之中，当巡逻的明军士卒离开之后，孔有德当即召集麾下亲兵开始行动。
轰。
当战马奔腾的消息在城外响起之时，城里的明军也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情况。
消息一路传到朱由崧的帅营之中。
“报！”
“皇上！孔有德率领他麾下兵马全部朝北面逃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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