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坏了，这嫌犯比他们还懂法
所有人发愣的间隙，柳清已经大步迈出。
三两步，便来到崔云绣身侧，与之并肩。
她微微仰面，上扬的眼尾释放出几分不好惹的讯号。
再加上那习惯的俯视姿态。
落在所有贫穷半生的病患眼中。
俨然多出几分不可直视的味道。
一时间，竟压得所有人不敢轻易抬头。
崔云绣终于回过神来，有些惊喜道：“柳小姐，你怎么在这？”
柳清微微侧目，眼神示意她先别说话。
转头便向着那帮病患发出无情痛斥。
“一帮忘恩负义之徒！”
“人家摆设义摊不要钱替你们治病，你们就是这样回报人家的？”
“脸都不要了？！”
病患之中，一个瘦弱的年轻人张了张嘴。
“可那是江家，我们是在……”
“江家杀你爹了？！”
柳清今天不知为什么火气大的很，说出的话，令崔云绣都感觉有点粗鄙。
她微微张大嘴巴。
这还是她印象中那个柳家大小姐吗？
但，话糙理不糙。
此话一出，刚刚说话的那个人顿时一愣。
想怒，又好像怒不起来。
是啊。
虽然江家在外名声不怎么好。
但要真说起来，这里头还真没几个人是跟江家有仇的。
可以说，不少人都是被方才那老者煽动了情绪。
如今在柳清一番痛斥后，冷静下来。
自己都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有点无脑。
江家大凶大恶又怎么样，又没真杀他们爹？
所以这事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犯得着去主动招惹江家吗？
柳清见情况被自己控制下来了，手不着痕迹往后压了压。
示意几个侍卫都收起刀。
这才冷目一扫，又道：“有没有认得我的！”
下一秒。
人群之中有人道：“我认得你，你是昨天跟在江辰旁边的那位……”
“很好！不过我还有一个身份，我爹，乃是江州知府！”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惊。
“她是江州知府的女儿？真的假的？”
“这身份也没人胆敢冒充吧……”
“别说，还真有可能，我先前听说，那柳知府有用女儿与江家联姻的打算……”
“……”
柳清面无表情地听着。
她没想到，那个消息，居然连随便的路人都听说。
不过……那也都是过去式了。
所谓的联姻，早已名存实亡。
柳清眼神略微有些黯然，但随即便冷声道：“我看你们这帮刁民，很想找江家报仇是吧！”
“既然如此，想要报仇的，自己站出来。”
话音落下。
刚刚还暴动起来的病患，这一刻却是寂静无声。
谁也没有说话。
柳清冷笑。
“一帮怂货。”
听得她的声音，人群之中有人不是很乐意。
却又不敢说话。
刚刚那种暴动，那是有人带头，有人浑水摸鱼才偶然形成的。
谁真敢主动跳出来啊，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没看见那个刚刚还扬言称自己与江家有断臂之仇的老头，这会儿也龟缩了起来？
见没人敢说话，柳清眼中更添鄙夷，直接抓起崔云绣的手：“这个人我要带走，你们谁有意见？”
“……”
依旧是寂静无声。
“一帮欺软怕硬之辈！”
丢下这句，柳清直接拽过崔云绣，当着所有人的面，径直离开。
“诶！柳小姐……”崔云绣还有点懵，但柳清的动作迅速，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直到被拉着走了一路。
柳清才终于松开她的手。
“呼~”柳清松了口气，脸色瞬间一垮，恢复成平时的模样，抬手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怎么样？我刚刚那个样子？吓得那帮刁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
柳清洋洋得意道：“我爹告诉我，对付这刁民啊，有时候不能来软的，得来硬的……”
他们怕的是你身后的带刀侍卫吧……
崔云绣想吐槽。
但张了张嘴，发出的却是一声叹息。
颇有几分事已至此的无奈之感。
柳清一听，当即不乐意了，斜眼道：“亏我还救了你，叹什么气呀！”
崔云绣想了想，低头道：“……抱歉，柳小姐。”
“也不用道歉啊。”柳清被崔云绣突如其来的话搞得一头雾水。
忽然，她像是才想起什么，左右看了两眼，眉头皱起，仿佛下一刻就要火冒三丈：“江辰呢？他怎么不在？难道是见势不对自己撇下你跑了？
我就知道是这样，那家伙骨子里是根本靠不住！”
崔云绣打断道：“不，柳小姐你误会了，江辰并没有撇下我逃跑，而是……”
说着，崔云绣又叹了一口气，把刚才江辰被官府的人抓走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柳清。
“那家伙……被官差抓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如果听到这个消息，绝对会忍不住大喊“老天有眼”的柳清，如今却觉得有几分难以接受。
崔云绣点了点头，脸上也全是担忧。
“江公子提前便预料到了这种事情的发生，吩咐我做的事情……我却搞砸了，还好柳小姐你及时出现，不然连我也会……”
“不不不……”柳清真听到崔云绣真心感谢自己时，又有些遭不住，连连摆手：“不用谢，我们也算是熟人了，见到你遭遇危险，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崔云绣勉强一笑：“柳小姐，你真是一个好人……话说你今天怎么也来这里了？”
崔云绣有些疑惑，她以为从昨天之后，柳清便不会再来了。
“额……这个……”柳清挠着头：“我只是出来游玩散心，不小心路过这里罢了。”
崔云绣一愣。
散心？散到贫民窟里来了。
“你这什么眼神啊！”柳清急了，解释：“你该不会以为我是专门来找你们才过来的吧，这怎么可能，我柳清说话算话，既然答应了绝不会出现在他眼前，就绝对不会！”
“顶多顶多……就是来找江辰让他兑现昨天答应我的事情，不然我才懒得来！”
好无力的解释。
惹得崔云绣都有点想吐槽。
不过一想到如今江辰的处境，他又笑不出来了。
是啊，江辰交给她的事情办砸了……这不正说明了她的没用吗？
柳清一看崔云绣情绪低落，心下也是有点复杂。
一方面有点莫名不爽，一方面又有点担心。
终于，她拍了拍崔云绣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别灰心，那家伙又不是什么神机妙算，你也努力了，有人故意搅局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他自己不留后手的，把期望全压在你身上。”
“后手……”崔云绣听到柳清提到的这个词，忽然灵光一闪。
她忽然兴奋起来：“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江辰是留了后手的！还有办法！”
崔云绣脑海中闪过江辰的原话。
“当然，煽动民心这种事情，本身就充满着不确定性，能煽动最好，煽不动也没关系，一切以保障自身安全为主。”
“你去找我说的这几个人……”
……
江辰脖子带着木铐，走在街上，却相当嚣张。
硬生生走出了几分带着小弟炸街的气势。
因为就在刚刚，他灵机一动。
通过系统商城，把自己的律法知识水平，拉到了满级！
瞬间，再以他如今的目光来看待大周这古代律法。
可谓是漏洞百出。
他一瞬间便能想出无数个角度，给自己脱罪！
“果然有的时候，深谋远虑，有时反而不如灵机一动来的有用。”
……
清江县，县衙。
平日没什么人的县衙大门外。
今日，却是门庭若市。
无数百姓站在门口翘首以待。
因为今日，整个江州都将发生一件大事！
那荼毒江州许久的江家，家主唯一的儿子，据说犯了杀人之罪，要被当堂问斩。
这可激动坏了住在附近的百姓。
“天大的喜事！简直是老天开眼！那该死的江家，终于也有今天！”
“老伯，真的假的，那可是江家啊，连江州知府都畏他三分，这区区一个清江县衙，怎敢治他的罪？也不怕事后引来那江英雄的怒火吗？”
“你这消息早落时了，你可知这堂上坐的是何人？那可是来自京城的大人物，没看到咱们县令都只能在一旁站着吗？”
“京城的官！那得多大能耐啊，区区一个江家，在朝廷眼中，也就是个厉害点的土匪罢了，一只大手按下来，要他生就生，要他死就得死！”
“可是，这江辰真的有那么十恶不赦吗？我怎么最近还听说，医佬亲自跪在地上称他为当代医圣？”
“呸，你这哪来的野史，胡说八道！”
“真的，我舅舅的媳妇的娘家，一个远房亲戚住在城南那边，他就是这么说的，我一开始也不相信。”
“必是谣传！简直离谱到姥姥家了！”
“我还说江家世代忠良呢！你信么！”
“额……那就太离谱了……”
“这不是明白道理嘛！”
台上。
杨老头面色淡定，神态威严。
但内心，却早已乐开了花。
本来，他昨天在见到了江辰身边那随时为他而自曝顶嘴的死侍后。
内心都产生了几分动摇。
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在期限之内，完成上峰的任务。
然而，老天却突然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惊喜。
昨夜忽然有人报官，有百姓遇害身亡。
这事他本来也不关心。
然而无意之中，却听到有人提起，说江辰与那死者生前，发生过冲突！
刷！
天降的机会啊！
杨老头本来就想通过嫁祸的方法，强行捉拿江辰，来作为击溃江家的起点。
这下好了，一个现成的案子直接出现在了眼中。
他哪里忍得住。
当场召集官差去把江辰给抓了过来。
不仅如此，还将此事召告给了附近的百姓。
要的，就是堂堂正正，拿江辰的命，逼反江英雄！
倒时，他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回去复命了！
如今，他坐在公堂之上。
只等江辰的出现。
至于原本的县令？
这等不管事之辈，只配立侍在旁边陪笑。
不多时，堂外一道宣声入殿。
“嫌犯江辰带到！”
他当即面色一喜，连忙道：“把嫌犯带进来！”
只要江辰进了衙门，那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至于其他的……杨老头忍不住看了眼另外一边的赵青君。
她又换回了一身红衣，抱着剑依在墙边，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不闻不问的样子。
很好。
杨老头更添几分信心。
只要赵青君不意气用事，那他要治江辰的罪，还不是是板上钉钉的事？
很快，在杨老头的殷切希望之中，江辰头带木铐的身影，终于出现……
一瞬间，杨老头再也压不住内心的雀跃。
“哈哈哈哈！江辰你可知罪！”
说完，不给江辰的反应的机会，一道写着斩字的令牌直接摔在地上。
“来人，把他推出去斩了！”
杨老头兴奋地叫着。
江辰：“……”
赵青君：“……”
门外的百姓：“……”
杨老头一愣，环顾左右。
怎么都不动？
一旁的县令擦了擦汗，连忙附耳道：“大人，流程不是这么来的，你得先给他定个罪名……”
行吧……这么麻烦。
杨老头没有过堂审的经验，一心只想定江辰的罪，哪里知道还有流程这一说。
也罢也罢，不过是让对方晚死一些罢了。
杨老头很快沉声，再次开口。
“大胆江辰，你可……”
“大胆奸人！竟敢谋权攥位，越俎代庖！你是何居心！该当何罪！”
杨老头话没说完，一道夺人先声，以比他更浩大恢宏的架势，直接甩他脸上。
所有人傻了眼似地看着江辰。
啥玩意？
你要倒反天罡啊！
你一个杀人嫌犯，还给堂上判官定上罪了？
所有人都被江辰这一嗓子给喊不会了。
杨老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江辰！你修要胡言乱语！此乃公堂，青天在上！岂是你咆哮之地！”
然而江辰不慌不忙。
“根据《大周律》第二百三十一条，堂审治，第三小节：公堂之上，当地县令乃最大权使，任何其他官员，不得越权行使堂审权，违者官降半级，罚食俸三石！”
“简直胡言乱语！你是朝廷命官还是我是朝廷命官？如此律法，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是嘛……”江辰面色不改：“县丞大人！查！查律法！”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江辰如今还是阶下之囚，县丞却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厚重的官威。
好像对方真的是在朝中待了多年的大官一样。
鬼使神差的。
他从取下供奉起来的《大周律》，哗啦啦翻动起来。
没多久。
他就发出一声无比惊讶的声音。
“竟然是真的，大人！”
“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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