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秋闱将近,乌云盖顶
“你要是想做官,我随时可以书信一封给陛下……”
“嗯?!”
高农话没说完,江辰眼睛亮了!
他一眨不眨看着高农,仿佛在打量某种新奇的物种。
这目光将高农看得都有些不自在了。
他不由得被吓退了一步:“怎……怎么了!”
“老高,发明你的人简直是个是天才!”江辰不吝称赞道:“你不提醒,我都没发现,居然还有这样一条路子!”
“啊!”高农挠了挠头,却摸不着头脑。
总觉得此时的江辰有些反常。
原来……他做官的意愿,竟然如此强烈吗?
按理来说,有这种不世之才的人,不应该视名利如粪土嘛。
不然他江辰,何至于在江州被人谩骂这么多年而毫不在意。
高农摇了摇头,发现自己完全猜不透江辰的想法。
但还是老老实实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
“先不急!”江辰打断。
他摸着光溜溜的下巴,思索了一阵,忽然道:“若这封信成功传到女帝手里,我得女帝赏识,当上宰相的可能性有多高?”
高农:“??”
“啊?”
“别啊了!你快回答我。”江辰催促道。
高农见江辰一副兴冲冲的样子,不由露出几分苦笑:“公子,您这就有点太看得起我了,宰相乃是国之重臣,一人之下,我不过是个臭种地的,哪有资格决定谁成为宰相。”
闻言,江辰眸子暗淡一分。
“原来行不通啊……”
高农见状,又安慰道:“公子您也不必灰心,虽然当不成宰相,但我相信,以你在农事方面的才华,注定是要名垂青史的,这点,就算十个宰相也比不了,就拿这土豆来说,十几二十年后,甚至百年之后,人们不一定会记得宰相叫什么名字,但一定会记得是谁让他们吃饱肚子。”
江辰嫌弃地挥了挥手:“别整这些虚的。”
十几二十年,他等得起,他江家可等不起。
江辰又道:“那我再问你,若你这举荐信被女帝看后,我在短时间内天下闻名的可能性大不大。”
高农:“啊??”
这又是什么问题?
高农彻底搞不清江辰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了。
他在心中斟酌了一番,这才道。
“大国工匠,乃是国之重器,轻易不可示人,就算你想闻名天下,女帝也多半是不愿将你暴露在敌国眼中的。”
“这样啊……”江辰闻言,眸子又黯淡几分。
高农此刻算是终于看出来了。
江辰此时的状态,非常像那种急于求成,好高骛远的年轻人。
什么名扬天下,什么一步登天。
从这个角度看来,这个在他眼中堪比神仙的江辰,其实也就是个年少轻狂的普通年轻人嘛。
高农不由得挺起了几分胸膛,下意识拿出了那副年长者说教后生的口吻。
“江公子啊,这我可就要好好和你说道说道了,这所谓的名和利,说到底,都是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人生不过百年,终为土灰……年轻人追逐名利,这无可厚非,但若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自然就会明白……”
“老东西你闭嘴,再叨叨我把你房子一把火烧了!”
高农:“……行……行吧。”
高农不敢吱声了。
因为他怀疑,这种事,江辰真能做出来。
“……”
两人相对沉默,江辰皱着眉头思考。
高农想了想,又道:“江公子,所以,这件事到底是……”
“先保留着吧。”江辰摆手,叹气道:“还以为是什么华点呢,结果还不如考个状元来得实在嘛……”
“状……状元!”高农吃惊地看着江辰。
“公子您还想考状元?”
“嗯,是啊。”江辰淡定道。
“目的就……只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名声?”
“差不太多。”
高农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江辰刚刚问他的那些问题。
是在权衡由他举荐当官和考取状元,哪个更能传播他的名气呢。
他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
什么人才会单纯为了如此狭隘地理由,去考虑这两件事啊。
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好吧!
虽说眼前这江公子吧,也确实不是普通人。
但考状元这事……高农还真不看好他。
状元是什么?
那是整个大周,每年数十万人当中挑选出来的顶尖人才。
要求诗书策论,样样精通。
含金量可谓是高到天上去了。
高农已经在农事方面,窥见过江辰的可怕天赋了。
也相信,这也是江辰不懈努力的结果。
但一个人这辈子,能做好一件事尚且不易,又哪来这份精力再去把另外一件事,也做到顶尖?
就比如要他高农去谈论农业,他自然是可以说得头头是道。
但要他再花时间去学习诗词歌赋,那可简直要了他的老命了!
搞不好,到最后两个都学不好。
江辰模样上,看起来倒是有几分读书人的样子,但为了如此荒唐的理由就想拿下状元。
未免太小看那些寒窗数十年的书生为之付出的努力了。
但这样的话,高农当然是不会傻到宣之于口的。
只是朝江辰拱了拱手,道:“江公子竟有如此抱负,那我老高就在此,提前祝贺公子金榜题名了!”
“嗯!”江辰也朝他拱了拱手:“那就借你吉言了。”
说完,转身上了马车。
高农目送马车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道路尽头。
“真是不明白……”
世上端的是那种一辈子,行走在自己并不适合自己的路上,如履薄冰的人。
他们往往忽略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的道理。
“做农人也挺好的,干嘛想不开呢?”
高农摇了摇头,嘴里嘀咕了两句,这才低下头。
正打算继续劳作。
却忽然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他抬起头。
“要变天了啊……”
……
车厢帘子卷起。
窗外青山徐徐倒退。
江辰支着脑袋,坐在马车里。
望着窗外景色,他心头忽然有种莫名的不爽。
就好像是某件事情被自己忽略了似的。
而似乎是为了映照他的这种不安,马车外的风声忽然变得急促了起来。
天上云层也如同砚台打翻,逐渐变得浓厚。
越压越低。
“快下雨了,搞快点!”江辰催了一句。
“是!公子!”
“啪!”
马夫挥鞭,马车陡然提速。
路上,江辰想要弄清自己莫名不爽地原因,于是认真盘查起了最近发生的事情。
自从那日公堂审案后,已经过去了半月。
过了今日,便还有三日就到秋闱了。
以他如今知识底蕴,秋闱不过是手到擒来。
这自然不是他如今心头不爽的由头。
那到底是什么呢?
“公子,咱们到家了。”
“好!”
江辰思绪中断,走下马车。
乌云盖顶,天色已经难分黑白,异常昏暗。
忽然一道苍白的电光把江家门口的两座石狮照亮。
连同江辰的脸色也被映照得苍白无比。
他头皮微微发麻,忽然就抓住了心中那不爽利的源头。
“原来如此……”
“大理寺那两人已经半个月没来找我麻烦了呢!”
“他们该不会就这么放弃了吧……过了今日,他们再想找我麻烦,也没办法了……”
“轰隆隆~”
电光过后,雷声终于也落了下来。
江辰正打算一步迈入家门,不理会这外界风雨。
“江公子,你终于回来了!”
远处一道踉跄奔跑的身影,叫住了江辰。
她向着江辰跑来,表情又惊又喜。
仿佛已经等待多时了一般。
江辰确认自己没见过这个侍女打扮的女子。
他饶有兴致地想,难道这就是大理寺最后的手段了吗?
女子跑近了。
在江辰平静的目光中,她掏出一封信递给江辰。
江辰偏头看了对方一眼。
然后随手打开了这封信。
狂风吹得信脚翻飞,上面只有十一个大字。
“流江文会,崔云绣有难,速来!”
“咔嚓!”
又是一声惊雷。
这一次,天空撕开一道口子,大雨瀑布般倾泻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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