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柳清：爹，你怎么不吱声了
听见女儿嘴里那咬牙切齿带着怒火的声音。
柳知府叹了口气。
他知道对方母亲早早去世，自己这些年又一直忙于政事，一直疏于管教。
所以养成了女儿如今略显任性的性格。
秋闱是多大的事呀。
就算他完全有能力保证女儿后半生衣食无忧，但柳知府也不希望女儿养成半途而废的习惯。
若只是因为题目太难而退缩，以后遇到其他的事情，多半也会选择缩起来。
这可不行。
有多少事，是你退一步，便会一无所有的？
于是，犹豫了半晌后的柳知府，望着眼前表情愤恨地柳清道：“闺女儿，爹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你如今遇到的，也是我当年遇到的。”
“这压根不是一回事儿！”柳清有些不耐烦道。
“怎么不是一回事儿了？”柳知府硬着头皮道：“当年爹参加秋闱那一届，考题难成什么样？考场上自杀的考生都有好几个……”
柳清扶额：“你信我，爹，真不是一回事儿！”
“就是这么一回事！”在举自己的例子时，柳知府执拗起来：“你我爹也当年是这么一步步走过来的！题目那么难，多少考生中途想放弃，但你爹我还是咬着牙，硬着头皮耐心挺了过来……”
“这样，爹，我正好刚考完，脑袋里还记得几个题。”柳清忽然打断爹的话，提出一个办法：“我随便说一个，你要能答上来，我明日便乖乖回考场参加第二场，如何？”
现代读书人很多时候高考一过，知识便全还给了老师，到了大学直接本升小，这个时代可不一样。
古人读书之人，能读出来者，多半都是已将读书当作成了终身的爱好。
柳知府如今的知识底蕴，远比他当年参加秋闱的时候要丰厚，听到女儿这么说。
当场就笑了。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柳知府忙催促：“那快些，说说都有些什么题目，让爹也开开眼。”
“哼！”柳清哼了一声，随后便道。
“爹，听题，有三堆石子，分别有3、4、5颗石子。
两位智者轮流从任意一堆石子中拿走若干颗石子，但每次至少拿走1颗，最多拿走一堆中的全部石子。拿走最后一颗石子的人获胜。”
“问，智者甲，该如何确保自己一定能获胜。”
柳知府听完题目，不吱声了。
一刻钟过后。
两刻钟过后。
半时辰过后……
柳清终于忍不住道：“爹，您想出来没有？”
“别……你先别急……”柳知府挥手让女儿不要打扰自己。
盯着空无一物的桌布看了好半天。
脑子里不断循环着那道题目。
然后，他放弃了……
柳知府啧啧称奇：“这题……怎么能这么出呢？这没有道理啊……”
“现在您知道这场考试有多难了吧！”柳清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解气。
“没道理啊……”柳知府头都想大了，也没摸着半点头绪。
他不信邪，又道：“这次应该只是意外，你再拿一道题出来我看看，怎么可能会做不出呢。”
“啧！”柳清撇了撇嘴：“看您能逞能到什么时候，再出就再出，您听好了。”
说着，柳清便又出了一道题。
柳知府听完还是一脸懵。
不信邪，再出！
还是不会。
半晌过后。
柳清看向柳知府的目光都带上了鄙夷。
这让一向柳知府顿感危机。
完了……
题目没做出来。
在女儿面前还失去了威信。
终于……
“肯定是题目的问题！”柳知府恼羞成怒，下了定论。
柳清翻了个白眼，顿觉懒说配听。
柳知府不依不饶：“不行！我这就去布政使看看，我要问问他们今年出题都是怎么出的！”
……
布政使司。
“哟！知府大人，您怎么来了？”
布政使刚吃了饭，准备安排人清扫一下考舍，便听见外面有人通报。
连忙堆着笑容迎了上来。
“宋大人！”柳知府点头应了一声，单刀直入：“我来看看今年秋闱的考题。”
“原来如此……”布政使宋大人恍然大悟，想起前阵子柳知府托他给柳清安排一个好点的考舍的事情。
“是因为令媛吧。”
“不错！”柳知府义正言辞道：“你放心，身为江州知府，我绝对不会知法犯法，将题目泄露给任何人，就算是本官的女儿也不例外，只是听说今年的秋闱，特别有难度啊，特意来看看。”
“好说，好说……”宋大人连连点头。
心里犯起嘀咕。
就算把题目给你又如何。
没有答案，你不也是抓瞎嘛。
见识过整个内帘区的所有学士都被题目逼疯的画面后，宋大人完全不担心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看到题目就能写出答案的。
算你厉害。
很快柳知府就见到了他想要看见的题目。
一眼扫过来，他小脑都萎缩了一阵。
他发现，自己居然连一道也答不上来。
“嘶~”柳知府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是该高兴呢，还是该难过，不由道：“宋大人，这些题目，都是内帘区的学士们出的？”
“不是。”宋大人提到这个，没有丝毫隐瞒，道：“是江辰出的。”
“谁？！！”
柳知府的声音徒然高了一个八度。
他直直地看着宋大人，脸色霎时变得无比难看：“江家江辰？”
宋大人心里戈噔一声。
坏。
这两天相处下来，他都快把江辰当自己人了。
这才想起。
前不久，让他取消江辰考生资格的命令，正是柳府上派人传递过来的。
最近江家发生的事，他也略有耳闻。
这下尴尬了。
“是……是啊……”
“将整件事情告诉本官！不得有任何隐瞒！”柳知府怒气冲冲道：“你知道现在和江家接触，会带来多大麻烦吗？！”
布政使大人无奈，只能把那天发生的事情，远远本本地告诉了柳知府。
说完，又试探道：“大人，既然这样，要不要把考卷更换回来？”
柳知府听完，脸色阴晴变幻一阵。
最终摇了摇头：“不用，事情既已发生，那便不要再打草惊蛇，就按照这上面的考！”
“为何？”
柳知府眯起眼睛，丢下一句“如今江家已是困兽，不必再惊它”，没做过多解释，便转身离去了。
布政使看着柳知府离开的背影，陷入沉思。
江家是困兽吗？
但为什么看到了江辰之后，他却觉得，或许事情远非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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