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对谈策论，以工代赈

“是嘛……”

江辰翘着二郎腿，支着下巴，语气不咸不淡，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只是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柳知府的脸上。

对方脸色很疲惫。

像是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他判断，对方方才所说的，应该是真心话。

但他的这个请求嘛……

江辰闭上眼睛，沉思起来。

无形的压力，就这么在房间之中，肆意蔓延。

在这个过程之中，柳知府就跪在地上没有起来。

像是已经打定了主意，今天一定要跪到江辰答应为止。

至于脸面……

说实在的，这些年笼罩在江家的阴影之下，柳知府早已不知脸面为何物了。

时间缓缓流逝。

柳知府所感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脸上的汗水也越发浓密，直到成股流下。

终于，在他即将支撑不住之时。

江辰睁开了眼。

他眼底平静。

“柳大人，起来说话吧。”

“啊……是！”

柳知府一个激灵，连忙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腿已经麻了，像是密密麻麻的蛛网缠绕在腿里，把血管一根根勒住。

柳知府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刚站直的身体又马上弓下，撑着膝盖，表情痛苦。

同时还不忘给江辰说：“抱歉，腿有点麻了，可否让我缓缓。”

江辰平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唉，柳大人，你坐下吧。”

“多……多谢。”

柳知府往地上用力跺了两脚，见没起色，于是用单脚跳的形式，跳至江辰对面的座椅上。

刚坐下，便撑着腿麻的不适之感，再次朝江辰致歉：“让江公子见笑了。”

江辰并没有笑。

而是起身，在柳知府错愕的目光中，来到他面前，往他身上按了几下。

柳知府便惊奇地发现，自己腿竟然一点也不麻了。

他面色惊奇，不敢怠慢：“多谢江公子。”

江辰摆了摆手，重新坐下，翘起二郎腿，悠哉游哉道。

“看来你已经走投无路了，所念所想，尽是昏招，居然连政策这等大事，都要找商人来商量。”

柳知府闻言，满脸无奈：“我也没有办法，今年的流民数量是过往的好几倍，早年的应对手段，几乎失去了作用，人手也严重不足……”

“好！”江辰点了下头，不予评价，旋即又道：“那我问你，你认为今日方老板所提出的这个法子，如何？”

柳知府闻言眼睛一亮：“此法简直奇思妙想……”

他正要开口称赞，却马上就被江辰那不耐烦的声音打断。

“你若想让江州早点变成一座死城，那你就按他说的这么干！”

柳知府一愣，旋即不解地看向江辰：“江公子……为何这么说？”

“以商代赈，从根本上就错了！错得离谱。”

柳知府愕然：“为何？”

江辰冷笑：“你以为以为依托商人，就能补足财政、人手不足的缺陷？可你却高估了这些商人的良知，也低估了他们的下限。”

“今日，你默许了他们与流民签订奴隶契约，明日，他们就可以用‘他们不过是我的私人财产罢了，就算死了，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来堵你的嘴。”

“商人的本质是将物品以商品形式进行交易，你猜他们会不会把人也当成商品的一种？”

“你觉得他们会不会这么做？”

江辰接连几问，给柳知府当场就问住了。

不久前的商会之中，江辰一直都表现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柳知府还以江辰压根没在听。

想不到，江辰不光听了，而且理解得也远比他深刻。

一下子就能列出这么多的点来。

柳知府愣了好久，才缓缓开口：“虽然的确有你说的这种可能存在，但若是官府在其中干预，他们也未必会如此没下限……”

“你说出这话，你自己信么？”江辰冷冷道。

“只要有一家，不把奴隶当人，其他商户，便会争相效仿，从而衍生出一系列背地里压榨流民的方式出来！你还能天天派出人手盯着他们？”

“……”

柳知府哑口无言。

好半晌。

他低下头，抱着脑袋，手指插入发缝之中，往两边用力撕扯。

声音颓然。

“你说的对……”

柳知府跟这些当商人的打过交道，自然也知道这些商人的秉性。

不是江辰的话不可信。

而是江辰说的，太真了。

事情起码有九成的可能，会朝着他所预料的方向发展。

这一点，柳知府不是看不清楚。

只是他不愿意面对罢了。

如今江辰一点出来。

他便瞬间明悟。

江辰看着他懊恼的模样，淡淡道：“利弊皆已陈在你眼前，如此，你还要这么做吗？”

“可是我还有的选吗？”柳知府绝望地看着他。

“你当然有。”

江辰微微一笑：“若我有一计，可以同时解决经济、财政、管理的问题呢？”

“什么？”

江辰缓缓吐出四个字：“以工代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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