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灾民也算人？他们要的是活命，不是享受！
“解释？”
林羽一愣，随即明白了女帝的想法。
他长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把赈灾的精米换成陈米，再加上麸皮、米糠、草料、燕麦，这是我的命令。”
“什么？”
这下，女帝没有说话，却是换顾长缨惊讶失声了。
她怔怔看着林羽，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你难道就不觉得羞愧么，林羽！你……你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情……”
“羞愧？我为什么要羞愧？”林羽满脸奇怪地看着顾长缨，“我非但不感到羞愧，反而还倍感欣慰。”
倍感欣慰？
这下，不光是顾长缨了，就连女帝苏昭言也坐不住了。
她抬起头，死死盯着林羽，似乎是想要从他的眼中找寻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但是她失败了。
林羽说的是实话，而且是理直气壮的大实话！
“为什么？”
女帝苏昭言平静地问道。
她的声音就好似千年的冰海一样，表面上虽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但是在海洋深处却是有着暗流涌动。
“陛下、顾统领，你们这是有所不知啊。”
林羽缓缓说道。
“这一斤赈灾的新米，可以换成三斤的陈米，而一斤的陈米，又可以换出三斤的麸皮、米糠、草料和燕麦。”
“知道这叫什么吗？”
林羽看着顾长缨，又看着女帝苏昭言，追问到。
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静静看着林羽。
“这一斤新米，能救活一个灾民的命，换成了一斤陈米，同样能够救活一个灾民的命。”
“就算是换成一斤麸皮、米糠、草料和燕麦，还是能够救活一个灾民的命！”
“换而言之，原本的一斤新米，可以救活一个灾民的命，可是现在，它现在却足以救活九个灾民的命！”
“所以，是救一个人的功德大，还是救九个人的功德更大？”
一席话，说得震耳发聩。
顾长缨听完，感觉脑子有些乱：“这……这……”
她本来脑子就不太好使，现在就感觉脑袋更加的不够用了。
终于，还是女帝苏昭言找到了问题所在。
她继续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可是，麸皮、米糠、草料、燕麦这些东西，是给牲口吃的，而不是给人吃的。”
林羽摆了摆手，给女帝苏昭言、统领顾长缨两人一个灵魂拷问：“灾民，还能算得上是人吗？”
顾长缨闻言，顿时不由瞪圆了双眼，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林羽，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没必要把眼睛瞪这么大，顾长缨，我没有疯，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林羽摆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才缓缓说道。
“这些天，我深入灾区，看到了无数的灾民身影。”
“陛下、顾统领，你们要明白一个道理——行将饿死的人，那其实就已经算不得是人了。”
“那就是畜生，是牲口！牲口都不如！”
“只要能够活着，还什么米糠、麸皮、草料、燕麦，那都是能够活命的好东西！”
“草根！树皮！泥巴！甚至石头！那都可以吃！”
顾长缨对于林羽的滤镜，彻底粉碎，彻底消失了。
她难以置信地说道：“林羽，我真没想到原来你竟然会是这样的铁石心肠之人……你真是，太让我失望，太让我震惊了！”
“你当然会失望，也当然会震惊了。”林羽满脸的不在乎，“你一直生活在深宫之中，怎么可能见识得到民间疾苦？”
一席话，说得顾长缨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进行反驳。
毕竟，鲜有的几次出宫办事，那也都是林羽亲自带队，和她一起行动的。
如果要是没有林羽进行兜底，光是凭借顾长缨的莽撞，不知道任务都该失败多少次了。
“陛下、顾统领，你们见识过吃观音土活活把自己给撑死的人吗？”
顾长缨一愣，下意识问道：“观音土？那是什么？”
林羽似乎对于顾长缨的反应早有所料，笑着摇了摇头：“你看，你连观音土都不知道……那我再问你，你可曾见识过这平原百里，所有树木的树皮，都被啃光的情景吗？”
还有这种情景？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这次，林羽没有等顾长缨回答，因为光是看她那惊愕、呆滞的表情，就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那么，易子而食，这个事情我相信顾统领你肯定是听说过的。”
“但是呢，那只是史书上的四个字而已。”林羽说着，苦笑着拍了拍胸膛，“可是我呢，我却是亲眼见到过的场景。”
“这两家人互换的孩子啊，那就是锅里顿的一堆肉！”
“你……”
听到这儿，顾长缨彻底变了脸色，浑身颤抖，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而此时，林羽却是长叹了一声，声音和逐渐变得缓和下来。
“陛下，顾统领，你们当真以为我林羽就是个毫无人性的刽子手？以为我只会用重典刑罚，去让人畏惧？”
“我亲自到灾区去过，而且不止一次……其惨状，当真是令人心惊胆寒啊！”
“也正是因为我深入一线，所以我才更加清楚，不管朝廷发下来多少赈灾的粮食，永远都不够的。”
林羽的声音充满苦涩。
“若非我想方设法进行了变通，那么此时陛下、顾统领，你们此时在城门外看到的就不是灾民了，而是森森白骨啊。”
“你从来都没跟朕说过这些……赈灾的粮食若是不够，朕难道就不会继续拨放了么？”
女帝苏昭言的声音藏着一抹深深的委屈。
“陛下。”林羽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朝廷……其实也拿不出多少粮食和钱了，国库并不充盈啊！”
叛乱四起，尤其伪帝林镇雄围困皇城，更是导致许多地方该要上缴的税收都停了，没有按时收缴上来。
即便后来林羽拿文武百官们开刀，剥夺了他们的大量商铺以支援国库，但依旧杯水车薪，不能长久。
眼下国库早就成了空壳子。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林羽所能得到的赈灾粮食，有且只能有这么一批。
他必须要想尽办法，将好钢全都用在刀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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