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分院
自那以后,两人仿佛陷入冷战一般,陈稚鱼知他有意阻拦,遂不再提开铺面一事,陆曜也自那日后,装作无事发生。
可是,事情已出,如何才能装作无事?
陈稚鱼闭门两日,陆曜得知后,只是沉默,白日里两人几乎没什么话,到了晚上,他却痴缠的紧。
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情绪,不愿意与她争执的烦扰,都在他一下又一下的抵弄中“发泄”在了夜里。
起初,陈稚鱼拒绝过,不为二人之间的矛盾,也要看在孩子的份上,偶尔一回没什么,可如今,心不甘情不愿,他又甚是频繁,令她有些吃不住。
但对陆曜而言,她的不言语,就是最大的抵触。
她不说话,他奈何不了什么,但夫妻之间该行之事,他料想她不会回绝。
哪怕是回绝了,他也不会罢手,不能心离远了,人也离远了,夫妻之间离身离心?他从未想过,更深觉若是如此,有种隐隐的失控感。
原本孕期尚算平稳,经这么一闹,陈稚鱼不知自己是心里不痛快,还是身体不痛快,又害喜起来,呕个不止。
这一下,可吓坏了平素在她身边伺候的丫鬟们,直到那日方夫人来看她,方从她脸上的倦色看出了端倪,还有脖颈处发现了痕迹,目光下移,那原本白皙的手背上也像是被吮出的红痕,饶是见多识广的她,都尴尬了一瞬。
怪道是这些日子她闭门不出,这事行的不体面,她有孕之身,叫人看见徒增话柄,只心里讶异,都这样了,夫妻二人竟还没有分房而睡?怎还能如此胡闹?但这话却不好直接问晚辈,只略坐坐,就往慕青院去了。
方夫人离去约摸一个时辰,陆夫人身边的丫鬟绿釉便来了。这绿釉是自田嬷嬷与玉书母女走后,顶替玉书空缺的一等丫鬟,如今颇得陆夫人信赖重用。
稚鱼略整衣裳,随绿釉前往。她心中纳罕,近来陆夫人极少寻她,纵有事宜,也不过使人传句话,从不劳她这般往返奔波。
“儿媳见过婆母,恭问婆母安康。”入了屋,稚鱼屈膝行礼,语态恭谨。
陆夫人微微颔首,朝绿釉递了个眼色。绿釉上前扶起稚鱼,引她在旁侧坐下,陆夫人才开口:“我身子安好。今日唤你前来,倒是要问问,你近来可安好?”
稚鱼眼眸微闪,她不安好,屋内私事,怎好对婆母明说?毕竟非是她亲母,若如实相告,少不得要被斥为孕期不知避讳,更不懂为夫君排解烦忧,又怎会怜惜她的不易?
她定了定神,轻声应道:“谢婆母挂心,儿媳一切安康。”
见她面色倦怠,眼底藏着几分难掩的疲色,陆夫人一听就知是在说鬼话,眉头微沉,语气添了几分严肃:“你当知晓,你腹中怀的是陆家的子嗣,凡事都需谨慎再谨慎。”
陈稚鱼屏息垂眸,目光落在地上,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郎君后院唯有你一人,如今你既已有孕,与他之间,早该分房而居了。”陆夫人缓缓说道,这话出口,听得陈稚鱼福至心灵,隐约猜到了陆夫人今日寻她来的目的。
他胡闹的很,床榻之上,她无法规劝,也抵不过他乱来,况且为妻当温顺,体贴服侍是正理,她拒绝多了,少不得被苛责不贤惠,但,若是长辈出面,就不一样了。
“我已使人将合宜院收拾妥当,你今夜便搬过去住。身为陆家少夫人,也该有一座独属于自己的院落。”
这番话意有所指,稚鱼心中了然——她定是知晓了她与陆曜近日的荒唐事,为着腹中孩儿,才特意来提点。
如她所料的结果,也着实令她松了口气,温顺应道:“合宜院早该收拾出来了,劳烦婆母费心。儿媳回去便着手收拾物件,今日就搬过去。”
她这般痛快的答应下来,倒是叫陆夫人倒有些意外。
她原以为,这儿媳怀了身孕仍不知规劝夫君、节制行事,是怕新婚夫妻一旦生分,便难再和睦;加之西跨院还住着个虎视眈眈的木婉秋,她定是心存危机感,才不愿与陆曜疏远。
同为女子,那点隐晦的心思她如何不懂?可到底还是自身重要,孩子重要,若真为那档子事伤了孩子,坏了身子,那可就真是奇丑之事了。
陆夫人愣了一瞬,随即便缓过神来,又道:“你既已有孕,无法再侍奉夫君,便该挑个合心意的女子,纳入后院才是。”
稚鱼闻言,不由得一怔,茫然抬头望向陆夫人,轻声解释:“并非儿媳不上心,只是此事,儿媳曾问过夫君,他……他不愿。”
那玉书不就是吗?
“从前不愿,是他年轻,不知其中利害。”陆夫人打断她的话,语气虽不算凌厉,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如今你与他日夜相处,他既是寻常男子,你该明白,你孕期之中,实在不宜与他同榻而眠吧?”
话已说得这般直白,陈稚鱼霎时面红耳赤。闺房私事被摆到明面上议论,纵是身为妇人,也难免羞赧不已,只垂着头,再难说出一句话来。
“血气方刚的男子,身边怎可无人伺候?”
陆夫人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但看着她的眼神,含了几分点拨:“我陆家也是守规矩的人家,子挚未娶妻时,后院干干净净;你进门之前,也未曾有多少姨娘、通房给你添堵。如今你二人成婚已逾一载,腹中又揣着陆家的金疙瘩,少夫人的位子稳如泰山,实在没什么可不安心的。”
陈稚鱼闻言,心中顿时明了——陆夫人这是误会了,定是以为她不愿为夫君纳妾,只想独占宠爱。
她刚要开口辩解,陆夫人却抬眼扫过她身侧的丫鬟唤夏,目光在唤夏身上短暂停留片刻,随即重新落回稚鱼身上,缓缓说道:“为夫君纳妾,本就是你身为正妻的权责。此事,我便不越俎代庖了。这府中若有你看重的女子,尽管来告知我,届时她的身契,自会交到你手中。”
这最后一句话,才是重中之重,亦是婆母对她的怜惜。让她亲自选人,还将人身契交由她掌管,便是默认了,日后纳入府中的女子,皆由她这个少夫人掌控,断不会出现恃宠而骄、横生是非的局面。以稚鱼对陆夫人的了解,能做到这一步,已是给了她极大的脸面。
稚鱼不敢再沉默,恭声应道:“儿媳晓得了,定会将此事放在心上。”
陆夫人见她应下,便不再多言。其实她心中清楚,此事若是直接找儿子说,定会被一口回绝——先前也不是没有试过。但交由稚鱼来办,便全然不同了,于情于理,为夫纳妾都是正妻的本分,她不过是稍加点拨罢了。
一想到方才方夫人来时那忧心忡忡的模样,隐晦提点她年轻夫妻行事不知节制,恐伤及腹中孩儿,陆夫人便觉得头隐隐作痛。
她如何能不明白,此事若不是她那不知轻重的儿子执意为之,便是稚鱼有意勾缠,也断不会如此。
儿子管多了伤母子情分,但这规矩是实打实的,她也留了极大的余地,无可指摘。
……
离开慕青院,唤夏表情夸张的说道:“陆夫人这意思是让姑娘您去做恶人啊!这句说的是才过去多久?大少爷那性子,又岂是您说纳就能给纳的?”
陈稚鱼站定,回头将她看着,因为她抱不平而瞪起的眉眼,还有愤愤不平,令她心头一软,轻叹了一声,说道:“她有话未说,唤夏……我看她的意思,原是想让我将你安排给大少爷……”
你可愿意?
这四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见她如见了鬼一般连连摆手:“哪有做丫鬟的去伺候姑娘的夫君,这不是不要脸子吗?!”
陈稚鱼滞住,没想她会这么想,只解释道:“你是我的陪嫁丫鬟,向来出嫁的姑娘带着的陪嫁丫鬟都有这个用途。”
唤夏呆住了,惊恐的看着姑娘,嘴巴磕巴了一下:“姑娘…少夫人,您不会也这么想吧?”
看她这模样,陈稚鱼低声笑了起来,随后摇摇头,说道:“我不想随意替你做决定,所以才要问过你的意见,看你这样是不愿了。只是我有些不明白,大少爷他姿容出众,学识不凡,在京中,官职也是稳步上升,若……若是能伺候他,对你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唤夏咬住下唇,目光复杂的看着姑娘,这个平时万事不往心里去的姑娘,竟在看她的两息中,眼里含满了泪水,叫陈稚鱼一顿,遂慌道:“你这是作何?莫哭,你若不愿,我自不会强迫你。”
唤夏更难过了,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垂着头说道:“我都明白了姑娘,在您有孕期间,若是这后院有那狐媚子去勾引大少爷,也不是好事,可若是您身边的人去伺候,至少……至少不会背叛您,奴婢只是纠结,若真应了这事,入了后宅以后姑娘恐怕也不会将唤夏当唤夏了,但若不应……您又该安排谁呢?谁会完全听您的话,为您所用?”
这话说的陈稚鱼心口一闷,上前抓住她的手,握了握,没再说话,只带着她往回走。
她们这对半路主仆,这一年来相依相伴,相依相靠,也是处了深情厚谊了。
真好,她陈稚鱼遇到一个不假于她的真心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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