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愧疚
让徐姐先把小雪带回家，栗暖一个人在病房里发呆。
她记得，那辆卡车离自己已经很近了，近到她能看到司机在高高的驾驶室里打着瞌睡。
如果不是傅铭洲，她现在……八成是已经没了吧？
可宛婉……
拖着酸痛的身子，栗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徐姐说，宛婉和傅铭洲都在楼上的VIP病房里，那间病房，她应该是去过。
右手高举着点滴，栗暖上了楼，凭借记忆找到了宛婉曾经住过的那间病房。
透过房门上的玻璃，栗暖看到宛婉躺在病床上，身周围绕着各种医疗设备，傅铭洲坐在她床前。
男人额头受了伤，手上也包裹着雪白的纱布，正低垂着目光看向床上静静睡着的女人。
栗暖抿了抿唇，刚想走进去，身后却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宛夫人，您放心，铭洲他……一定会为宛婉负责！”
栗暖一愣，还是第一次听到张扬跋扈的林俏鸢用这种带着愧疚、近似哀求的声音说话。
一拧身，栗暖躲进了楼梯间。
女人的哭声传来，应该是那位宛夫人。
“别光说得好听！我们宛婉因为傅铭洲不明不白地受了伤，她才二十几岁，还没结婚，万一以后真的醒不了，你们一个也别想好！”
宛夫人身边，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
栗暖眉头一皱，是锦姨？
“方……方小姐，您看您说的，我们也不希望宛婉有事啊！”林俏鸢慌忙解释道，“您放心，我们傅家一定给宛家一个说法！”
不愿再听什么豪门秘辛，几人进了病房后，栗暖转身下楼。
一路上，宛夫人轻轻哭着的身影不断浮现在她眼前。
回到病房，没想到屋里有人在等。
“拎着点滴到处跑，你是怕自己好得太快？”
年轻医生推了推脸上的银丝边框眼镜，皱眉道。
栗暖抿了抿唇，乖乖低下头。
见女孩认错态度还算不错，医生缓了语气：“苏一榭，你的主治医生，来……看看你。你刚才干嘛去了？”
“……去洗手间了。”
苏一榭双手插在大白褂口袋里，看着病房里自带的洗手间门嘿嘿一笑。
栗暖有些脸红，不愿再说什么。
苏一榭却想明白了，“去VIP病房看那个宛总了？”
“嗯。”
打量着栗暖苍白的脸色，苏一榭轻笑了一声，“你责任感还挺强。”
栗暖攥紧手指，“毕竟是因为我才……苏医生，她没事吧？”
“你不用管她，”苏一榭不耐烦地挥挥手，“管好你自己得了。”
苏一榭把配好的一打白色药片递给栗暖，“吃吧，你这体格不经折腾。”
栗暖接过药片，乖乖喝水吞下。
见栗暖表现不错，苏一榭语气缓和，“你说你小小年纪，干嘛要寻死？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好好活着不好吗？”
嘴里虽然在不停嫌弃，手却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颗糖，“给你。”
栗暖一愣，没接。
“拿着，”苏一榭扔到栗暖手中，“再忍一忍，生活总会甜起来的。”
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苏一榭才转身离去。他让栗暖再在医院里住几天，做个全身检查，栗暖含糊着答应下来。
吃了苏一榭送来药，困意上涌，栗暖躺回病床上。
眼前一会儿是肖凤兰远走的背影，一会儿是宛夫人低声哭泣的样子……很快，栗暖坠入了乱纷纷的梦境。
她梦到了傅铭洲。
男人依旧是那身在宛婉病房里的打扮，也依旧是那个姿态坐在病床边。
栗暖的病床边。
梦里，栗暖跳起身，狠狠捶了男人一拳。
傅铭洲身子摇晃了一下，却没说话。
是梦，一定是梦。
栗暖安心地想。
真正的傅铭洲不可能打不还手。
想着，女孩一拳又一拳落在男人身上，泪水也打湿了他的深色西装。
“傅铭洲，你知不知道，我没有家了……”
梦里的傅铭洲似乎耐不住痛，反手把栗暖箍在怀中。
男人炙热的体温让栗暖猛然间惊觉，难道，这不是梦？
可下一秒，他的唇覆上她的，栗暖愣住了。
烟草气息混着柏香，令人沉醉。
但她不允许自己沉迷其中！
“唔——！”
傅铭洲松开栗暖，伸出手，慢慢擦着唇边的血迹。
知道是梦，女孩放肆地笑着，笑出了眼泪。
“傅铭洲，我恨你！”
一宿乱梦，栗暖嗅着唇齿间淡淡的血腥味醒了过来。
“咣当！”
病房门被一脚踹开。
竟是锦姨红着眼睛冲了进来。
女人竖着眉，一把揪起栗暖衣襟，把女孩从病床上拎了起来。
“你害宛婉……”
一记耳光扇在栗暖脸上，锦姨再次扬起的手被栗暖抓住。
没想到女人力气大得惊人，生生从栗暖手中挣脱出来，又一个耳光扇把女孩打得倒在病床上。
栗暖按响了呼叫铃。
锦姨后退几步，还是恶狠狠地盯着栗暖：“离傅铭洲远一点，你有什么资格跟宛婉抢？”
对宛婉多少有几分愧疚，栗暖抿唇，没有说话。
赶来的护士已经在身后开门，锦姨见状阴冷道：“老实点，不然别怪我让你全家死绝！”
栗暖猛地僵住身子，“你什么意思？”
看着栗暖的样子，锦姨吊着眼角冷笑道，“我说得不够明显吗？你以为你那狗窝门口，是谁去给你装修的？栗暖，我本来只想给你个警告，谁知道你妈那么脆，竟然就这么挂了！”
“不许这么说我妈！”
“不许？”锦姨脸上笑容更盛，“我就说，像你这样的贱民又能怎么样？”她靠近栗暖，压低声音：“告诉你，你妈就是我整死的，你不是干法务的吗？你报警抓我啊！”
“你！”栗暖被激怒，合身扑在锦姨身上。猝不及防间，女人被推了个踉跄。栗暖不管不顾地扑上去，那一瞬间，她只想掐死眼前这个女人。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几名护士涌进来，她们身后，是黑着脸的宛凌霄。
宛凌霄抿唇把栗暖从方姨身上拉开，不动声色地把在家长辈护在身后。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谁教得你对长辈动手？”栗暖第一次听见宛凌霄如此冷漠的语气，身子不禁一缩。
“凌霄，就是这个贱女人害你妹妹昏迷不醒！”锦姨脸上没了刚才的阴毒，反倒是一派的脆弱伤心。
宛凌霄皱眉，深深看了栗暖一眼，“栗小姐，我妹妹要快和傅铭洲订婚了，我希望你……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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