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小天使
脚下的玻璃吊桥传来一阵有节奏的震动。
在栗暖意识到似乎是脚步声的那一刹那，她被人猛地从桥边扑倒在地！
身子重重砸到玻璃吊桥上，白天时黑哥打出的伤口痛得要命。
栗暖脑子轰地一声。
宛婉还在看着！
她爬起身，再次向栅栏边扑去。
腰却被人用力箍在怀里。
“你放手！放开我！”栗暖拼命挣扎，“我要去救我的孩子！”
“栗暖，你冷静一点！”男人郁怒的声音传进耳畔。
栗暖愣了一下。
“傅铭洲？”
身后，男人一身纯黑冲锋衣，几乎整个人都要融入夜色。防风兜帽下，露出他线条凌厉的下颌，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像在强行压抑着什么。
“你放开我，我要救小雪！”栗暖心里急得不行，“傅铭洲，你松手！”
男人身形凝立，一动不动地把栗暖箍在怀中，“我的人正在搜山，很快就会把小雪找回来。”
“你带人来了？”栗暖在男人怀中转身，睁大眼睛等着他，“宛婉会害死小雪的！”
黑暗中，栗暖看不清男人神情，只听到他清冷的声音：“不会的。”
“傅铭洲，你让开！”女孩双手用力推在男人胸口，“你根本就不懂……”
“你就那么着急去死？”男人压抑不住的怒意，“就这么死了，你甘心？栗暖，你……”
栗暖低下头，一口咬在傅铭洲手腕上。
“嘶”
猝不及防的疼痛让男人一缩手。
栗暖趁机挣脱开他怀抱，翻身跨过了栅栏。
对着无边无际的黑暗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失重感并没有来到。
女孩抬起头，吊桥栅栏边，男人探出大半个身子，一只手紧紧攥住手腕。
“放手……”
傅铭洲额上很快见了汗，浓黑的眉紧紧皱着。栗暖能感觉到，拉着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放手吧，”女孩眼泪顺着眼角落入深渊，“我不恨你了……”
男人一愣。
正对上了女孩明亮的双眼。
这双眼里已经没有了痛苦，全都是释然。
男人心中没来由地一慌。
他懂她的意思。
她不恨了，也……不爱了。
“不……”傅铭洲抖着嘴唇，刚说出一个字。
清晰的玻璃碎裂声自脚下传来。
“快松手！”栗暖慌了。
九源山公园设备失修已久，老化得很严重。这条吊桥本就断了一根揽索，整个桥体有些摇晃。两人的一翻动作又让一根受力梁附近的玻璃开裂。
眼看着吊桥主缆摇摇欲坠。
傅铭洲神色一变，他手上用力，拼命地向上扯栗暖手腕，想快点把女孩拉上来，离开这座危险的吊桥。
可四周没有借力点，傅铭洲反倒被反作用力拉得身子一摇，险些整个人栽下吊桥。
“傅铭洲，你快松手！”栗暖急了，“我才不要跟你一起死。”
“死不死的，你说了可不算。”
黑暗中，栗暖竟在男人脸上看到一抹微笑。
可下一瞬间。
玻璃上的裂纹延伸至傅铭洲脚下。
“快松手！”
已经来不及了。
“啪！”
受力最大的主揽索绷断！
整座吊桥自中间裂开！
栗暖眼睁睁地看着整块玻璃在她面前裂成万千碎片，傅铭洲身子一晃，和自己一起坠向深渊。
一瞬间的时间像被拉得无比漫长。
飞溅的玻璃碎片划伤了男人的脸，栗暖看着他苍白面颊上殷红的血珠向上飞去。
失重感袭来的那一秒，栗暖觉得自己整个人被男人紧紧箍在怀里。
两人向着山岩狠狠撞去！
就这么死了？
黑暗兜头盖脸罩下来，栗暖失去了知觉。
……
“妈妈、妈妈……”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栗暖眼皮动了动。
这个声音，又陌生又熟悉。
她睁开眼睛，看到栗雪精致的小脸。
“小雪，你……你能说话了？！”
栗暖腾地坐了起来，浑身的疼痛一扫而空。
小雪冲她甜甜地笑着。
栗暖一把把孩子抱在怀里。
“妈妈，你抱疼我了……”小姑娘软糯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栗暖才松开了手，再一次上下打量着孩子。
她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小脸红润丰盈，又整洁又可爱。
“太好了，你没事！”栗暖喜极而泣，才想起打量四周，“这……是什么地方。”
她们置身于岩洞中。
“我们还在九源山？”
“嗯。”小姑娘甜甜地回答。
“没关系……”栗暖拉着小雪的手，摇摇晃晃起身向前，“妈妈一定把你带出去。”
“妈妈，我不走了。”
察觉到小雪没有跟着自己迈步向前，栗暖疑惑地停住脚步，回过头来。
小姑娘站在岩洞里，脸上带着甜美的微笑，红润的脸颊像个小苹果，头上还带着一天以前关喜荷亲自给她别好的兔耳朵发夹，毛茸茸的，十分可爱。
“为什么不走？跟妈妈回家吧……”栗暖蹲下身来，看着小雪，“妈妈……求求你了。”
看到栗暖红了眼眶，小雪皱起了小鼻子。
可孩子还是摇了摇头，“妈妈，我不走。”
心中不祥的预感升腾，栗暖从头到脚瞬间冰凉一片，她看着面前的女儿，那么可爱，那么鲜活。
她不敢问那一句“为什么”。
“妈妈……”小姑娘软软地贴上来，钻进栗暖怀抱。
栗暖下意识地抱紧了女儿，泪水疯狂地流下，“小雪，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不是个好妈妈……”
“没有，”小姑娘在栗暖怀中回答，“是小雪对不起妈妈。”
“妈妈是小雪在天上挑好的，是小雪着急来找妈妈，没学完天上的课程……”
“所以……所以小雪不会说话……”
说着，小姑娘挣扎着从栗暖怀中抬起头，一张小脸带着眼泪怯生生地看向栗暖。
“妈妈，对不起，小雪不是好孩子。”
“不……”栗暖双手捧住小姑娘温软的脸颊，“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妈妈爱你……”
“嗯，”小姑娘抽泣着点头，“妈妈，我……我下辈子还要找你做妈妈。”
说着，她伸出胖胖短短的小指，“我们拉勾。”
“我们拉勾。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说好了，妈妈你等我……”
小姑娘小小的身体中爆发出温暖的白色光芒，栗暖不禁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她眼前是岩洞冰冷的石板。
没有白光，没有小雪，什么都没有。
只剩下满脸的乱泪。
栗暖浑身疼痛，她一动，才发现自己的右腿好像摔断了，痛得钻心。
可恢复神志的那一瞬间，她还是挣扎着要站起来。
刚才不过是梦！
一定是梦！
她要去找小雪。小雪一定没事的！
“别动！”
男人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有些嘶哑。
栗暖一愣。
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靠在傅铭洲身上，被他抱在怀里。
“放开……”女孩挣扎，声音微弱，“我要去找小雪，小雪……”
男人垂下眼睫。
“小雪……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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