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婚礼前夜
回到主楼，栗暖把自己关在卧室里。
女孩粗重地喘息着，慢慢张开右手。
手中，是刚才用力攥紧拳头时折断的指甲，还带着淡淡血痕。
栗暖勾起唇角，想挤出一个笑，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
宛婉手上沾了那么多的血，她要把这些债一笔一笔讨回来。
婚礼前夜。
凌晨两点栗暖就被叫起来梳妆打扮。
傅铭洲为她请来了时尚圈极负盛名的造型师，三四个人围着栗暖一个人忙碌着。
四十分钟后，妆化好了。
“栗小姐，我们换上婚纱吧。”造型师从衣架上拎起闪闪发亮的礼服，赞叹着，“真美，再搭配上您今天的造型，简直就是艺术品。”
镜子前，栗暖起身，“不急。”
“是累了吗？”造型师顺手拿起女仆刚刚递来的水杯，端给栗暖。
栗暖接过，轻轻抿了一口，装作没看见身边女仆明显松了一口气的神情，向造型师抬眼笑道，“你也辛苦了，喝点水吧。”
……
林俏鸢是凌晨三点到达傅家的。
结婚的日期，傅铭洲瞒她瞒得死死的，可她到底在这座大宅里作威作福了好多年，总有几个忠心的仆人愿意把这种无足轻重的消息透露给她。
得知栗暖要求在傅宅那个小礼拜堂举行婚礼，邀请的人也不多时，林俏鸢总算松了一口气。
还不算太糟。
至少不会让其他豪门看热闹。
傅宅主楼灯火通明，想来大家都在忙着准备这场闹剧一样的婚礼。
林俏鸢抓紧手提包，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主宅侧门走去。她打算先找栗暖，跟那个女人说明白，她是不会允许她嫁进傅家的！
大宅的路灯都开着，却照不亮黎明前最黑沉的夜色。
林俏鸢提着裙子，费力地走着。
突然，她眼前出现一个身穿婚纱的身影，裙子上细碎的钻石折射着路灯微弱的光线。
“栗暖！”
林俏鸢轻叫，又怕惊到别人，连忙用带着蕾丝手套的手掩住嘴。
栗暖在林俏鸢身前，轻盈地提着裙摆，头也不回。
“你等等我！”林俏鸢加快脚步，“叫你呢！你没听见啊吗？栗暖，你别祸害我们傅家行不行？那些事都是宛家做的，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你……”
女人总算赶上了新娘的步伐，她伸出手，扯住婚纱裙摆。
声音也不自觉地尖利起来，“你听见没有？！”
见栗暖头都不回，林俏鸢心中涌上一股怨气。
她都好声好气地跟她说了，她怎么就是不答应。
“告诉你，你别想就这么嫁给傅铭洲！”
说着，女人气喘吁吁地去掰新娘的肩膀，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正对上面纱后面一双疯狂的眼睛。
“啊！”
林俏鸢发出一声尖叫，难以置信地伸手捂上剧痛的额头。
血！
手套上的雪白蕾丝很快被血浸透，女人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
她的尖叫惊起了主宅里的人。
很快，一簇簇手电光芒闪动，人影汇聚过来。
宛婉急促地喘息一口，害怕似的扔掉了手里带血的石头。
她低下头去，紧张地打量自己的裙子。
没蹭脏吧？没染上血迹吧？
直到刺眼的手电筒光柱都快逼近到面前，宛婉才开始撒腿就跑。
小礼拜堂。
宛婉手臂发酸，松手放下了沉重的裙摆。
距离婚礼开始七八个小时，这里还没有什么人。
却被装饰一新。
古老的彩绘玻璃被擦拭一新，天花板上垂下一捧捧数不尽的花束，空气中漂浮着花朵浓郁的馨香。
宛婉深吸一口，平复了一下心跳。
为了娶这个女人，傅铭洲真上心啊。
她哪里配？
宛婉勾起唇角，所以她才来了。
所有这一切，都应该是属于她的。
“女儿，本来就应该是你的东西。你看这花，多美啊。”方锦幽幽地说。
“没错，”关鹤卿低沉的声音响起，“今天给傅铭洲一个惊喜，他看到你这么美，一定会爱你的。”
“他一定会重新爱上我……”宛婉深吸一口气，提着裙子，迈上属于新娘的红毯。
“吱嘎”
礼拜堂的门在她身后轻轻地关上，又被拴上了锁。
宛婉沉浸在小礼拜堂芬芳的空气中，丝毫没有察觉。
她在鲜花拥簇的舞台上陶醉地旋转着，想象着傅铭洲一脸惊喜地揭开面纱。
“他会原谅我的，会爱我的……”女人喃喃道。
“他不会爱你。”
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宛婉像被浇了一盆冷水，身子一颤，停住了动作，“栗暖？你、你不是……”
“我没喝你送来的东西。”
栗暖一身黑裙，像个单薄的影子般从天鹅绒窗帘后浮现。
“你……”宛婉脸上突然绽放笑容，“你是来参加我婚礼的吗？”
栗暖冷笑，“别装疯卖傻。”
“我没有！”宛婉语调极高，她瞪大眼睛，一步步逼近栗暖，“我是真的爱傅铭洲。你把他让给我好不好？你把他让给我，我就把你女儿还给你。”
“你没资格提小雪！”
栗暖一记耳光抽在宛婉脸上，把她打了个踉跄，头纱歪向一边。
“你弄脏我的裙子了！”宛婉捂着脸抬起头，猛地扑向栗暖。
把女孩撞得重重摔倒在地上。
宛婉眼中闪着疯狂的光，伸出双手狠狠卡在栗暖脖子上。
恍惚中，栗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方锦的脸。
她的病有很大概率遗传，宛婉……是真的疯了。
栗暖拼命挣扎，双手用力掰着宛婉的手。
可女人的手越收越紧，“想破坏我的婚礼，你走不掉了……”
熟悉的无力感浮上栗暖四肢。
重症肌无力。
偏偏在这个时候。
栗暖放弃地闭上眼睛，喃喃，“我没想走，你也走不了。”
宛婉一愣，动作不自觉地顿住了。
她看见，小礼拜堂里厚厚的酒红色天鹅绒窗帘一角，腾起了火焰。
灼热感扑面而来。
宛婉瞬间明白，这里浓郁的花香，是为了掩盖汽油的刺鼻味道！
火光映照在女人眸子中，生物规避危险的本能促使她停下手。女人提起裙子，从栗暖身上站起，一双眼睛飞快地转动，寻找着出口。
宛婉向门扑去。
可沉重的裙子绊住了她，女人低下头，发现栗暖死死攥着她的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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