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对宛婉的不忍心
栗暖一惊。
他认出她了？
见栗暖僵着脸没说话，苏一榭嘿嘿一笑，“都说这个搭讪方法好用啊，怎么到了你这儿又不灵了？”
栗暖悄悄舒了口气，有些生气，“问题不在我，在你。”
苏一榭挠挠后脑勺乱蓬蓬的头发，“也对。”
“苏医生还有什么事吗？”栗暖声调有点冷，“我累了。”
苏一榭下床，关上房门，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示意栗暖回病床上休息。
栗暖摇摇头，她宁可站着。
苏一榭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昨晚那件事完全是这小姑娘自导自演。她眼见着铭洲油盐不进，就雇了两个混混想出来了这么一出，想吸引铭洲的注意，没想到那两个混混也从接干过绑架人质、与警方对峙这种大活，真刀真枪对上，一下子就露了怯。人已经都抓到了，你别担心。”
“嗯。”栗暖点点头，“也就是说，这小姑娘跟地狱真的没关系。是吧？”
苏一榭声气一顿，过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劝老傅的，可他……他太执着于地狱了，这几年来，甚至有点草木皆兵。”
栗暖垂下眸子，没说话。
“你不知道，铭洲看着人前风光，可他小时候日子过得挺苦的。”苏一榭摇了摇头，“嗐，我说这些干嘛？总之就是，这件事确实是他判断失误，连累了你，你别怪他。”
“好。”女孩低下头，掩住眼底一丝情绪，“我能问问，傅总跟地狱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铭洲他……”苏一榭想了想，“他有个青梅竹马的小妹，叫洛诗，十多年前被地狱的人带走了。”
苏一榭嘴巴动了动，想说其实是因为他的女儿。
可……
说到栗雪，就要提到她和宛婉复杂的关系。
这个EVA他苏一榭不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信任。这么复杂的话题，还是等傅铭洲醒了，自己跟人解释吧。
“还有吗？”女孩清冷的声音传来。
苏一榭：“……没有了。”
栗暖低下头，“这么多年，傅总都没放弃找他的洛诗妹妹，真是重情重义。”
听出女孩话中情绪，苏一榭无奈道：“我也劝过铭洲放下，可是……地狱那帮人，每隔个一年两年，就会让洛诗录一段小视频发过来。这……人心都是肉长的，铭洲他确实放不下。”
苏一榭看向栗暖，“这是傅家自己的事。律师小姐，地狱这趟浑水，我个人觉得你是没什么必要去蹚。”
见栗暖不语，苏一榭继续劝道：“EVA这个名字，在律师界是后起之秀，你还有大好的前程。何必卷到这么危险的事里来呢？昨天的事那么凶险，万一你真得出点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律师小姐——”男人直视栗暖双眼，表情难得的严肃认真，“你还是回R国吧，会比较安全。”
说着，男人从身后拿出栗暖遗失的手提包，递了过来。
栗暖心跳慢了一拍。
包里有枪。
女孩伸出手去，接过提包，“谢谢。”
“铭洲也希望你能好好的。”苏一榭最后交代了一句，起身离开。
林弯月的案子结了，后续确实没有栗暖什么事。“地狱”是要追查下去，可追查他们，人未必一定就要在南城。
栗暖想果果，想回R国了。
她半靠在病床上，思虑乱纷纷的说不清楚。五年了，她本以为自己对傅铭洲的什么怨啊恨啊，早就淡了。
可昨天，生死之间……
却好像突然治愈了五年前那场大火中她受到的伤害。
现在，她愈发觉得，自己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了。
还是回R国吧，回到果果身边。时间，会帮她放下。
打定了主意，栗暖在手机上定点交了网约车，打算今天就出院。
苏一榭帮忙办完了手续，栗暖叫的车也差不多到了楼下。
“不再上去看看老傅？”苏一榭双手插兜，眉目间尽是戏谑。
同一时间，傅铭洲病房。
男人眉目冷漠，看向靠坐在他床边的宛婉。
宛婉裹在一身嵌满华贵蕾丝的白裙中，整个人显得雍容华贵，确实像极了傅氏总裁夫人该有的样子。
傅铭洲心中却厌恶不止。
他关了宛婉五年，居然还没从这疯女人嘴里撬出地狱的全部真相，也真是失败极了。
男人眸光一暗，被单下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起来。
他自己都不愿承认，他是不舍得宛婉死。
因为她的眼睛……像她。
就算是赝品，他也做梦都想让那双眼睛能活着。
“铭洲，你不要紧吧？”温柔的话从宛婉口中说出，却让傅铭洲背脊一寒。
这五年来，宛婉也不全是靠装疯卖傻躲过去的。她是方锦的孩子，血液里本就留有疯狂的基因，国内外神经科大拿会诊后对宛婉的评语出奇的一致：
疯了，又没完全疯。
所以她说的话真真假假，也确实吐了不少情报出来。
平日里，宛婉被锁在傅宅，只在必要的时候才会有专人牵她出来溜一圈。
“谁带你来的？”傅铭洲从床上支起身子，看望宛婉。
“我自己来的呀。”宛婉脸上露出笑容，“我担心你吗，就跑出来了。”
傅铭洲皱眉。
宛婉的疯病时好时坏，越是看着正常就越是在崩溃的边缘。
现在，他刚服用了太多安神药，通身上下都没什么力气，更没有太多精神跟她掰扯。
男人侧过身，去床头柜上摸索手机，“让周青来带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铭洲，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傅铭洲动作一顿。
宛婉的声音悲悲切切，话却越说越急、越说越密。
“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是不跟原谅我。果然你就是不肯原谅我，都是因为栗暖那个贱人你才不肯原谅我……”
男人眼神一溜，看见她白色长裙的裙角拖在地上，有好几处都扯得开线。
她是从傅家逃出来的。
“你不原谅我我就什么都不会说，你的洛诗妹妹只能干等死。嘿嘿，你就原谅我吧求求你了铭洲你原谅我吧原谅我吧，锦姨，祖父，你们原谅我吧好不好我又不是故意的……”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高。
傅铭洲的手指已经按上了床头那个红色的呼叫按钮。
走廊里，尖锐的呼叫报警声响彻走廊。
电梯门一开，苏一榭和栗暖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阵不安。
两人默契地一句不问，直接冲出电梯，奔向3301病房。
苏一榭人高腿长，跑得快些，栗暖喘着粗气跟在后面。
刚好跑到3301门口，苏一榭推开房门。
栗暖看到，宛婉回过头，冲她咧嘴一笑，然后合身扑向病床上的傅铭洲。
手中，手术刀直直地向着傅铭洲脖子扎去！
时间凝固了一样。
男人伸出手，想要挡下那把刀。
可宛婉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疯劲儿，尖刀把男人手掌扎了个对穿，竟还有余力奔着他的脖颈刺去！
“老傅！”苏一榭想要扑上去，可距离太远。
他伸出的手够不到宛婉衣角。
眼见着刀尖抵上男人喉咙。
“呯！”
宛婉肩上爆出一大蓬血花，整个人向床边摔了出去。
傅铭洲瞳孔紧缩，向门口看来。
栗暖站在那里，手中黑洞洞的枪口还冒着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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