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在离宛婉半米远处
“当啷！”
银色的餐刀掉落在地。
栗暖脸上平静得可怕，眼眸中倒映出宛婉可怜兮兮的身影。
自己已经没了下手的必要。
女孩望向宛婉身边大块浓郁的黑暗，仿佛真的在那里看到了方锦、关鹤卿等人的影子。
宛婉往后的一辈子都将和今天一样，生活在她过去的阴影与狼藉中。
栗暖转身，快步向门口走去，灰色裙摆轻轻拍打着她白皙的小腿。
推开地下室的门，阳光和清新空气扑面而来。
栗暖站在门口，向地下室回头：“铭洲，你不走吗？”
傅铭洲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宛婉，转身离开。
铁门关上。
“我会送她去市第三精神病院，找人专门‘照顾’宛婉。”男人声音淡淡的。
“嗯。”栗暖点点头。
对宛婉来说，这是比一命偿一命更惨烈的报偿。
“她说的洛诗怎么办？”栗暖向傅铭洲微微仰起头，清晨的阳光勾勒出她美好的颈部线条，“为什么你笃定宛婉一定知道她的消息？”
傅铭洲抿唇，“洛诗走失那天，只有宛婉和她在一起，当时……是你的母亲关女士报的警，可最后警察只救回来了宛婉一个人。所以，最后一个见过洛诗的人，就是她了。”
栗暖皱眉，“不再问问她？”
傅铭洲摇头，“不了。”
见男人神色的淡淡的，栗暖也没有再问，只是想着要不要托R国的季司年查一查那个名为“地狱”的神秘组织。
太阳在无云的天空中越爬越高，傅铭洲皱了皱眉，“我们去主宅里面说。”
“我……就不了。”栗暖后退一步，“我也该回宛家……”
傅铭洲眸光一闪，“我送你。”
“不，不用……”
“栗暖，”男人声音骤然深沉下来，他身子动了一下，似乎强行克制住握紧栗暖双肩的冲动，“我们可不可以重新开始？”
栗暖猛地抬起头。
清晨的阳光迎着女孩的脸照过来，让她瞬间有些眩晕，看不清男人的表情。
能不能重新开始？
这几天，这个问题无数次地浮现在她眼前。
她也在不断地诘问自己。
可惜，至今还没有答案。
栗暖努力想在脸上挤出一个微笑，“……傅总说笑了，我们两人之间，有过什么吗？”
有的只是错过。
男人身子一晃，再开口，嗓音哑了几分：“我送你回去吧。”
这回栗暖没再拒绝。
十分钟后，傅铭洲车上。
系好安全带，栗暖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发呆，心里七上八下。
宛婉的事，彻底解决了。
她……还有留在国内的必要吗？
正想着，手机上专属于果果的铃声响了起来。
栗暖接起，听筒里果然传来果果中气十足的小奶音：“妈咪！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女儿了？！你不爱我了，你肯定是不爱我了，要不你怎么还是不回来？”
说着说着，小姑娘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栗暖不能跟孩子解释自己这几天的遭遇，只好软下声气哄她。
知女莫若母，不出五分钟，就把小姑娘哄得眉开眼笑，终于肯挂断电话，自己乖乖去玩。
当然，最终什么时候回R国，栗暖也没说。
挂断电话，车里一时间静得有些异常。
栗暖有些心虚地看透看向傅铭洲线条凌厉的好看侧脸。
良久，男人轻声问道：“果果？你的女儿？”
“嗯。”
“多大了？”
“今年四岁了……”栗暖声音越来越低，脸也有些发红。
幸亏傅铭洲没在问下去。
很快，车子停在了宛家门口。
“谢谢你送我回家。”栗暖解开安全带想要下车，却发现傅铭洲锁上了车门。
她回过头，看见男人神色淡淡的，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晨光为男人脸颊镀上一层金色，显得他的皮肤像质地上好的暖玉一般。
想到昨晚，这“暖玉”的触感……
栗暖脸又红了。
“栗暖，我们不能到此为止。”男人的声音也多了几分暖意。
栗暖本想说，她会好好考虑。可男人接下来的话，完全打乱了她的思路。
“果果……是我的女儿吧？”
“不……不是……”栗暖慌忙否认，可一抬头，就撞进男人眼眸中。
他看上去是真的心情不错，眼中像有万千星辰，熠熠生辉。
栗暖放弃了抵抗。她靠在椅背上，垂下头，“果果是在R国出生的，那时候……如果不是怀上了她，我……我可能活不下来。”
女孩深吸一口气，放在膝盖上紧攥的拳头有意识地放松，“是知道了肚子里果果的存在，我才咬牙坚持着支持下来。”
她没说的是，自己本就寿命不永。
连季司年也说过最多保她十年。
要是果果没了妈妈……
栗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根本不愿去想这样可怕的未来。
男人的大手覆上自己紧攥的拳头，轻轻地揉着、捏着，像在努力揉散她心底的那个疙瘩。
“栗暖，小雪走了，我也很难过。”男人低沉的声音听得栗暖一愣，“我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但我真的……我才刚刚有了一个女儿，就这样失去了。如果能用我的命去换孩子的命，就是换一百次，我都心甘情愿。”
淡淡的柏木香向栗暖靠近，女孩身子僵直地被他搂在怀中，男人的大手轻轻地拍着栗暖的背，“现在，女儿的仇终于报了，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她明明不想哭。
可男人的声音仿佛有一种奇特的魔力，他话音刚落，栗暖眼眶就湿了。
她伏在傅铭洲怀中，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脸颊流淌。
小雪，爸爸认你了。
我们三个……终于是一家人了。
“栗暖，”男人的声音隐含着颤抖，“为了小雪和果果，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无论你怎样惩罚我，我都接受。可不可以，不要再从我生活中消失？嗯？”
心跳骤然空了一拍，栗暖花了五年时间在心中铸建起的高墙轰然崩塌，第一缕晨光照射了进来。
女孩泪流满面。
良久，轻轻地答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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