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她后悔了

1

杨怡？她怎么来了？

方棠甩了甩手里的遥控器车钥匙：“你找我？可我刚刚连续加班两天，真没劲和你玩花样，有事直说吧。”

她这个球打得太直，别说拐弯，简直就是对着脑袋正中来的，杨怡愣了好一会，才找回神智。

“方医生……”

方棠觉得累，她没打算迂回：“上来吧，就在这里谈。”

她打开车门坐进去，靠在驾驶位上活动脖颈，杨怡迟疑了两秒，进了副驾。

“你想和我说什么？是想说那根没有被柳植吸进去的烟吗？”方棠开门见山，“你知道那是什么，对不对？”

她看着杨怡的脸色在半秒钟内大变，由白到红再到灰，最后惨淡无比。

她果然知道，方棠喟叹，既然知道还做，到底是有多恨多恶毒？

“柳植没对不起你吧？我记得三年前你来心胸外科当实习生时，连化验单都开不利索，拔管都拔错，都是柳植手把手教的，他好歹是你的老师吧？杨怡，你的良心呢？”

方棠累得连愤怒的力气都没了，心替柳植冷，一点点地疼。

柳植就是个傻子，对每个实习生每个新来的医生都那么好，女医生他连夜班都尽量不给人安排，说夜班辛苦，还常常自掏腰包请人吃饭吃夜宵。

大外科里经常都会说柳植连续请人吃饭一周不重样的事呢，说柳大公子花钱如流水。

他却老爱调侃，说自己是快乐的单身汉，没有烦恼不用存钱，实则私底下和他们说过好些次。

“当医生太辛苦了，永远都不能掉以轻心，给点好吃的甜甜嘴，自然也就甜甜心了。”

方棠鼻腔发酸，顶班，帮人做手术，带新人，柳植一直就做得比她好。

想不到最后，好人……还真是没好报。

“你知道那个东西有强烈成瘾性，还能致幻吗？你知道只要几口，人就会昏昏沉沉被人牵着鼻子走吗？你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吗？”

方棠连珠炮一样轰过来，杨怡不找她，她休息好了也要去找她的，她实在气不过。

2

“杨怡，你的良心真的被狗吃了吗？！”

她声音清脆，响亮在空荡荡的停车场里，回音袅袅，像一个又一个的耳光，扇在了杨怡脸上，让她眼冒金星。

杨怡闭着眼睛，泪珠从睫毛后掉落：“我……现在才知道。”

柳斌给她香烟时，让她自己别抽，就用来报复，又痛快又解恨，至于怎么个痛快法，他轻描淡写。

“就是会让人头痛，没其他的，可能还有点味觉或嗅觉混乱，嘴里发苦吐一吐什么的，就一个整蛊的小玩意。”

她有些不信，觉得柳彬说话三分真七分假，如果这么简单，那怎么会特地叫她不要抽呢？

东西她丢了，但卫生间一游后，她又捡回来了，犹豫着，还是递了出去。

她以前老给柳植买烟，柳植对她递的烟根本不防备，他接过香烟的那一刻，她心跳得差点叫出了声。

当下就后悔了，却没开口阻止，只是傻愣愣看着，看着方棠轻巧地取下了柳植唇间的烟。

“我男朋友，以后都不准抽烟了，我不喜欢。”方棠霸气又嚣张，带走了笑得像个傻子一样的柳植，她从未见过柳植那一面。

等回过神，她才知道，她几乎毁了柳植，毁了她心目中曾经的神。

她追悔莫及，这几天吃不下睡不着，想过来找柳植说清楚，最后还是不敢，转道来找方棠。

杨怡哭得满脸花，她从手包里取出那个蓝色的烟盒，里面还有两根那种香烟。

“我昨天花钱找人去化验了一下，才知道，才知道里面原来真的有毒品成分，原来那么厉害。”

无知害了她一次，这是第二次，她觉得羞愧到无脸见人。

她越想越害怕，也越想越难过。

“方医生，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柳主任，你说的没错，他曾经对我们那么好，是我……是我把一切都给弄砸了，我怎么会……把一切都给弄砸了呢？”杨怡放声大哭。

她到底失去了什么，现在才弄清楚，难道她走错了一两步，就再也回不去了吗？

她想念心胸外科，想念上班做手术跑在医院长廊里被人叫“杨医生”的日子。

3

方棠接过烟盒握在手里，看向车外面，任凭杨怡在身边哭得撕心裂肺，始终表情淡淡的。

这个女孩不值得可怜，但还有用。

等了一会，听着杨怡的哭声减弱，她才重新转过头，看着杨怡：“哭完了？哭完了擦擦眼泪，我有事要问你。”

“你和柳彬是怎么混到一起去的？你是不是很爱他？”

杨怡抹着眼泪，有丝丝难堪：“我喝醉了在酒吧，他把我送回家，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柳彬对她还是不错的，也算温柔体贴，只是总有些孩子气，动不动就生气，然后爱玩游戏，常常一玩就是通宵，说也不听。

方棠没兴趣知道他们是怎么谈恋爱的，她只是沉思：“你们同居了？那好，你帮我弄个东西吧？”

杨怡摇头：“没同居，我们没房子，他住在家里，我们偶尔会……去酒店。”

不过，柳家在市里还有一套小两居，柳彬最近正准备把那套出租了的房子拿回来自己住。

柳彬和柳植长得很像，他微侧着头和低头和她说话的样子，笑起来的样子，活脱脱是个年轻版的柳植，非常好看。

当然一开口一做事，就全变了。

“方医生，你要什么？柳彬应该只是和柳主任闹着玩的，他毕竟是他亲哥……”杨怡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方棠嗤笑一声：“你信？这话骗鬼呢？以前你不知道，现在你应该知道他们兄弟之间的事了吧。”

杨怡别过头，一脸难过。

她以前真不知道，但经过“香烟”事件之后，她就知道不对了。

柳彬不知道是不是通过“香烟”事件，彻底认定她是同盟了，说话终于不再藏着掖着，露出了真面目。

他对柳植的不满和怨恨滔滔不绝扑了过来，这几天才真正惊住了杨怡。

不是豪门却恩怨缠绕，杨怡也算刷新了三观。

4

“他说柳主任一直很恨他们母子俩，要把房子和他父亲的公司全部拿走，一点都不给他们母子留。”

“你信不信？”方棠觉得好笑。

杨怡顿了顿，她摇了摇头，她和柳植一起共事三年，也曾经那么喜欢过他，当然是不信的。

“行，你不信就行，你帮我弄到柳彬的手机通讯录，通话记录或者微信聊天记录，这些随便什么都可以，我想知道这种东西……”

她颠了颠手里的香烟盒，“柳彬到底是从哪里搞到的，杨怡，这是违禁品，你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杨怡脸更白了，她当然知道，昨天拿到化验结果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没打算再和柳彬继续下去了。

无论是自己吸还是从中牟利或耍鬼，柳彬都让她觉得可怕。

“我知道了，你给我几天时间，我去想办法弄了给你。”

杨怡答应了之后走了，她下车往停车场外走，时不时还回头看看方棠，脸上还是那种茫然而难过的神情。

方棠隔着车窗看着她，心里的叹息像潮水，让她很不好受。

有时候人生的选择就在一瞬间，往左走还是往右走，看起来很简单，影响却很大，因为事件累积下来，最后会造成失之千里的结局。

……

一周后。

柳植下班了还没走，他还在病房里和明天动手术的患者说话，身边的实习医生低声说，方棠在门外找。

“你不是回家了吗？”柳植连忙出来，他伸手去捧方棠的脸，被方棠抬手挡开，才想起这是在住院部，自己很不妥。

他咳嗽了一下，马上变正经。

方棠把他扯到窗户边：“我那个朋友给我弄到了几个卖那种香烟的人的名字，我昨天就把名单发给你了，你看了没有？”

柳植点头，看了，当时他就看了，一堆人名和电话，牛鬼蛇神的。

“然后，刚刚杨怡给了我一些通话记录截图，你看。”

她把手机打开，图片放大，柳植愣了一下，拿过她的手机仔细看了一眼，再从自己的手机上调出那个名单，脸色难看起来。

这里面有个叫灶哥的人，出现在了柳彬的通讯录里，而且还很频繁，几乎是隔几天就有一次。

柳彬真的玩毒？他是自己用还是……？

柳植不敢往下想，后脑勺一阵子发麻。

方棠把截图同样发给他：“东西我都给你了，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柳植还没说话，手机铃声就响了，是个在银行工作的朋友的来电。

方棠听见电话里是个很好听的女孩声音，她笑着和柳植说话，声音仿若春风拂柳。

“你请我吃饭吧柳植，一顿不够，这次我要吃你一个月才行的。”

还没说到底什么事呢，女孩就开始撒娇讲条件，语气里有种说不出的熟稔。

柳植下意识看了方棠一眼，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他走了两步，走到了旁边，哈哈笑着应。

开了几句玩笑后，女声进入正题。

“……你家的那栋别墅三年前就被抵押了，房产证在XX银行呢，你家里放着的那个，应该是假的。”

方棠隐隐约约听到了通话的声音，这声音好耳熟啊……

好像是，柳植以前的某个女朋友，在银行工作的，叫啥来着……

女孩还在继续：“贷出了六百万，当时可以贷一千两百万，但客户没要，经办人啊，我看看……你晚上请我吃饭，我就发资料给你。”

方棠靠在窗户上，想起那女孩的名字了。

是柳植的前前任女朋友，和他谈了两年，姓蒋，名字很好听，叫蒋夕溪。

5

电话里，蒋夕溪一直在说话，没挂，柳植也不好挂，他笑着，有点尴尬。

查那套别墅，他想了很多办法，但最近上头查得比较紧，好几个人都说要等，他又着急，就去找了前前女友。

方棠就在旁边看着他，柳植有些冒冷汗，第一次觉得挺可爱的蒋夕溪话多得让人头疼。

终于挂了电话，他长舒一口气，晃了晃手机，转过身对着方棠笑得满脸讨好。

“有晚饭吃了，我们一起走吧，你等我，我马上下班。”

方棠指了指墙上的挂钟，笑嘻嘻的：“都六点了，这个点约晚饭还真是，挺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不过……”她笑，“人家当过你的内人，不用见外，对吧？”

柳植又伸手去捧她的脸，方棠反应很快，跳了开，她摆手往外走，“我今天回家吃，你有什么事，等会儿告诉我就好啦，没事就不用说了，跪安吧。”

柳植没捉住她，她滑得像条鱼，很快就跑远了。

……

与此同时的夏家，夏秋因为婆婆的事，战火蔓延，和陶泽丰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

起因很简单，这几天，夏秋都没有回自己的小家，她把婆婆彻底晾在了一边。

刚开始，她和陶泽丰商量过两次，她希望由陶泽丰出面好好和婆婆谈，让陶妈妈回老家，但陶泽丰不同意。

不是一般的不同意，而是坚决不同意。

两人谁都没有说服谁，性子温婉的夏秋一旦固执起来，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她那天后，果真没有再回小家，儿子送回娘家后，她宁可每天来回花两个小时在路上，也没回小家。

而这几天市内流感肆虐，儿科的门诊量增加了很多，夏秋从早忙到晚，连水都来不及喝，厕所都免了，忙成这样，她也就暂时放下了小家的事。

陶妈妈脾气也很硬，不打电话给她，只打给儿子，一来二去，陶泽丰不胜其烦，去找了岳父母。

他故技重施，想让夏家父母说服女儿，让老婆回家，而他自己在江西事情还没忙完，还需要几天时间。

家里不能没人，也不能只剩老人，这是不孝顺，在他看来。

可他这一套，说服不了怒气冲冲的夏秋。

“她妈身体比我好，附近地形比我还熟悉，还常去楼上楼下隔壁串门，算什么‘一个人孤零零’？”

夏秋反唇相讥，她不愿意回去，回去看到婆婆，她就添堵，快堵死了。

“陶泽丰，你有本事就回来和我好好解决好好谈，动不动就去找我父母是什么意思？”

夏秋在自己卧室，拿着电话和老公吵架，边吵心里边发烦，平时只要不涉及陶家人，两人就没有大问题，一涉及，就全是问题。

到底谁有病啊？

“你过去也有十天了，陶泽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关于钱的事情？你真没什么可说的吗？”

“我昨天去了一趟你店里，你的货款好几笔都没结算，一共有近三十万，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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