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营救行动
1
这是一支假笔？！
柳植站起来，离开人群走到了外边，他朝温玉示意，温玉不明所以，跟了上来。
黑色的签字笔，但拧开笔帽，里面是空的，笔芯笔尖部分，全部都被人敲掉了，敲得很潦草。
“除了这个没别的？”温玉捏着那个小芯片问，这东西里面是什么？
柳植往笔帽里面看，伸出手指抠抠又在手心磕了磕：“好像有东西，你给我镊子。”
温玉折回帐篷，里面还有一群人面面相觑等着柳植呢，个个看着他。
“你们等会儿，柳医生马上回来。”温玉拿着个小镊子回到外面，给柳植。
柳植把镊子伸进去，从里面抽出了一张塞得很紧的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是蒋夕溪的笔迹。
——把芯片交给罗维大使。
柳植抬头看着温玉，两人对视着，神情同时严肃了起来。
“这是开玩笑的吧？”温玉下意识地问，他实在看不出蒋夕溪的异常。
没有异常，他们头尾在那栋大楼里待了三天，手术，照顾病人，按照要求，严格保密。
周围的保镖、助理还有佣人，全部都是正正常常的，毫无异常啊。
柳植也挠了挠头，蒋夕溪这是在干什么？也不给他任何提示，他这是今天笔芯没水了，如果有，那他要猴年马月才能发现啊。
他就说嘛，蒋夕溪那几天莫名其妙老是有点暧昧是在干嘛，明明知道自己不吃回头草的。
“电话我来打，她不是个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还是慎重点好。”
柳植走到一边去打电话，温玉回头看，见帐篷里探出来一个个好奇的脑袋，他指了指柳植，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大家都懂了，齐齐的一排笑脸，温玉看了看他们，又扭过头去看天边，太阳刚刚开始倾斜，正一点一点地，在往西边掉。
真是，这世界要是一直太太平平的，那该多好啊！
2
柳植的电话很快就打完了，他收起手机往回走：“罗维大使说，他会派人从开罗往突尼斯那边走，直升飞机到边境再换汽车，叫我们也过去。”
啊？温玉傻傻看着他，去干什么？
“我们开车从这边过去要6小时，他们也差不多，到那边边境，我们再汇合，具体地址他们不知道，要我们带路，不可以太大张旗鼓。”
“不是，你去就好，我去干嘛？”温玉喊。
他才不想去呢，这一路过去地势并不好，起起伏伏，颠得他屁股疼。
柳植拖着他就往车子那边走，对着帐篷里伸出来的脑袋喊了几句，大意是自己临时有事，课就等回来再上了，回来加补一节。
温玉像被拖小狗一样拖着走了。
哈尔滨的滑雪基地，方棠活动着颈椎，半合着眼睛，听电脑视频会诊那边同事们的说话。
那个神经瘤的手术，她还是接了下来，在她回北京下飞机的当天。
“我们这边和患者家属解释过了所有的后遗症，可能眼歪嘴斜，瘫痪，五官感知受影响，语言能力缺失……这些所有的，我们都说了，反复了三次。”
“还有打开脑子后的情况，可能和影像成片不一样，现场情况医生有权利全权处理。”
同事们在说话，方棠在听。
其实很多事情没那么复杂的，瘤子不是恶性的，但却是最复杂生长速度最快的那种良性肿瘤。
方棠把另一个视频连线接进来，那是邢非教授，他擅长的耳鼻喉领域正好可以弥补方棠这次手术需要涉及的部位。
“刑老师，这是我们的手术方案，您看看什么地方要改？”
方棠精神振作了一下，把资料发了过去。
窗户外的残阳如血，余晖洒在白雪皑皑上，一片粉红色的世界。
3
一个网络会诊，比预计的时间要长了大半个小时，方棠从房间出来后，余菲儿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而汤清国正在一边看书，边看边等她。
明天汤清国就要回北京上班了，他比她提前几天归位，今晚，方棠请他吃饭，谢谢他这些天来的照顾。
看见她出来，汤清国放下书站起来，茶几上的饼干盒里已经空了大半。
“菲儿累了，她先吃了点东西睡着了，我们是等她醒，还是先去吃？”
方棠喝水，脑子里还在盘旋着手术的事：“我不饿，你呢？”
“我也可以……那就等等吧。”汤清国说，走到窗户边的椅子上，指了指，方棠过去坐下。
手机上还有人在问，是否应该给病人开德巴金，以及使用时长和药量，方棠又走到卧室里去回答，一耽搁又是好几分钟再出来。
在椅子上再坐下时，方棠看到汤清国在笑，笑得温和又无奈。
她疑惑地看过去，汤清国对她做了个很没有办法的手势。
“方棠，我知道你不是传统的贤妻良母，但你这个样子，真的很迷人。”
方棠动了动手指，微微叹了叹，也很坦诚。
“那是因为新鲜，如果我们在一起，你真的看到了，一天，一个月，一年，甚至十年，我都是如此忙碌，你就不会觉得迷人，只会觉得扰人了。”
她的眼睛明亮动人，神采奕奕，但这种神采，汤清国知道和自己无关。
方棠的快乐只来自两个地方，女儿和事业。
“很遗憾……”汤清国叹了口气，一刹那，无数的念头在他脑海里穿过。
真的很遗憾，他很难得碰上一个如此明朗又合心意的女人，喜欢和不喜欢，那样干脆到不拖泥带水，就算拒绝，也是坦坦荡荡。
女人的娇媚和男人的英气，在一个人身上同时具备，真是太难得了。
“我还是舍不得放弃怎么办？”他笑着问。
方棠给汤清国续了半杯热茶，热气腾腾，温暖了身心。
“那你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她调皮地回答，换来了汤清国眉心舒展的笑，为了避免惊醒沉睡的菲儿，他掩着嘴，笑得开心又无声。
方棠转过眼神看向窗户外的雪景，心中怔忡了许久。
这时候的非洲，是什么天气呢？
4
不管是什么天气，对柳植来说都没差，他觉得这个夜晚真的糟透了，从他进入这个边境小城，靠近那栋几天前他们到过的房子开始。
四个小时前，在边境线上，他们和大使馆派来的人汇合了，那边把芯片接过去后，很快解了码。
芯片存储的，竟然是那个所谓的投行和非洲某国某组织洗钱的内幕。
柳植担心起了蒋夕溪的安危，他给她打电话，发信息，通通都没有回应。
然后，他们在边境线上等了两个小时，等到了四五个行动人员，个个身手不凡，他们跟着柳植，一起进了这座边境小城。
进入小城后，柳植才知道他们的行动目的，就是把蒋夕溪和那个“王总”给营救出来。
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柳植表示他也不知道。
沙漠的夜晚冷得刺骨，柳植看着行动人员顺着墙边上楼，然后屋内传来一声声打斗声和零星的枪响，直到给了信号，他们才跑进去。
看有没有活口，需不需要救助。
有人受了伤，但不严重，柳植看到了那天在门内的那个助理，他在进门处，已经被人压在了地上，正抬头恶狠狠看着他们。
柳植抛开他往楼上走，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到温玉在楼下喊，喊的正是自己的名字，很大声。
“柳哥快来，蒋小姐出事了，快！”
柳植判断了一下方位，跑下楼梯直奔地下室，地下室的房间里干燥却闷热，屋子里有着奇怪的黏稠的味道，那是血腥味。
蒋夕溪腹部插了一柄长刀，被人像钉钉子一样，死死钉在了地上。
5
柳植快速走近俯身去看，温玉脸有些白：“没有脉搏，没有心跳，她会不会……？”
柳植翻开蒋夕溪的眼皮用手电筒照了一下，绕着她走了半圈，从后腰摸出一把自己随身携带的防身匕首，割开了蒋夕溪腹部的衣服。
肚皮已经鼓起来，沿着刀口有血渗出，血很多，看不清刀口形状。
“我的医药箱在楼梯口，你去拿过来，她这是腹腔大出血，你把人叫过来，我们两个人不够，东西不够。”
没带太多东西，东西不够，设备不够，没有仪器，什么都没有，要去医院。
柳植的额头上冷汗滚下来，没办法知道到底蒋夕溪经历了什么，也没办法知道她身体内部的具体情况。
那把刀很长，把她结结实实钉在了木地板的地上，如果移动，会大出血，所以没法移动。
小城医院有没有CT？人怎么运出去？运不出去怎么办？
“出血来源应该是肝脾周围积血，可能肝脾破裂，要找到出血点，不行，她的血已经有了凝块，出血太快了。”
温玉有些慌，他和柳植都不是腹腔这一块的专家，他们还没处理过腹腔大出血的外伤病人。
“打电话给队长，我们电话连线。”柳植吩咐，额头的汗不停滚落，不知道是地下室太热还是怎么的，“灯不够，再亮点。”
后面这句话，他是对进来的那几个行动队员说的，那几个人很快提来了几个手提手电筒。
还在出血，氧气瓶很快给蒋夕溪戴上了，麻醉药温玉也打上了。
信号不好，但线连上了，小城医院的救护车还在路上，可出血还在继续。
等不及进医院了，再这样下去，蒋夕溪根本没有再活下去的机会。
“我和你的判断是一样的，应该不是肝脾的问题，可能是肠系膜，刀口切面有六厘米，伤到的部位可能很多，我准备先做个腹部探查，没时间再等了。”
柳植在和医疗队的队长说话，那是个普外的老专家，拿津贴的那种。
温玉在一边报血压，蒋夕溪的血压低到已经快测量不到了，升压药打进去，柳植等了一会，下刀。
“夕溪，好姑娘，你的人生还很长呢，挺过去，回去我请你吃饭。”
6
哈尔滨的滑雪基地里，方棠没睡着，她还在修改手术方案，笔电的光照在她脸上，暗幽幽的。
手机里，夏秋一直在和她发语音，她问她：“为什么睡不着？我记得你很少失眠的。”
“对啊，不知道为什么……”方棠揉了揉眼睛，困，但躺倒就睡不着，真是要了命了。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聊天页面上划来划去，点开了柳植的页面，微微叹息。
还是十天前的那个视频呢，他最近都没发东西给她了。
没发东西，也没说话，她也一样。
“我只是感觉不太好，觉得我们真的要失去联系了，我指的是那种男女朋友之间的联系。”
方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正常，可却异常艰涩。
“其实，要真的做回朋友，那就只有我们都各自有了男女朋友，这样才会显得自然一些，对不对？”
夏秋不知道是重新睡着了，还是没听到，半天没回答。
方棠也没指望闺蜜回答，第一天上班回来的夏秋，即使私立医院不累，也已经后半夜了。
她撑着脸看着电脑，叹了口气，没再想了。
手机下面突然冒出了一个红点，有人更新了朋友圈，她点了点，看到在非洲工作的小学弟一分钟前刚刚更新。
“还有比这更惊险刺激的吗？半夜几百里奔赴救助前女友，两个小时搞定腹腔大出血，柳哥永远是我的神。”
上面有三张照片配图，照片中，柳植正在扯沾满血的手套，他微微垂着头，只看得到高挺的鼻梁和眼睫打下的阴影。
另一张是一个被抬上救护车的女人，乌发星眸，就算闭着眼睛，也能看出美丽。
还有一张照片，是柳植也在上车，他身上的白大褂上血迹斑斑，但脸上的笑容，却是情真意切的欣慰和开心。
夏秋好像突然醒了，她又发了语音过来。
“那有什么用啊，方棠，反正你们是没缘分了，说是杀父仇人都不为过，怎么可能还能在一起啊？”
“你就别想了，等柳植三年后回来，你们如果还能做个打招呼的朋友，那就足够了。”
方棠紧紧攥着拳头，强迫自己笑了一声，声音懒洋洋冰凉凉。
“对呀，你说得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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