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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固执黏人的妈妈


1

北京,清晨六点,方棠起床,今天好几个手术,她要提前去医院做准备工作。

今天是大年十二,她已经忙碌了一周,年对她来说,早已经过完了。

打开房门去卫生间洗漱,眼角扫见斜对面母亲卧室门动了动,好像刚刚关上门。

方棠先去洗漱,几分钟洗漱完毕,她看了眼时间,去了母亲的卧室。

门没有关严,轻轻一推就开了,方棠站在门口,往床上看去。

妈妈是仰卧着的,她的脸浸在小夜灯橘黄色的光里,轮廓模糊,但还是能看到妈妈紧紧抿着嘴,像个非常固执的孩子。

方棠确定妈妈没有睡着,她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妈,你是有什么想和我说吗?”

父亲去世快两个月了,妈妈最大的变化除了黏人,就是不再骂人和严苛,她整个性情发生了180度的大改变。

从严厉变得依赖,从话痨变得沉默。

这样的妈妈,让方棠特别难过,却无计可施。

这是很多老人在丧偶后都会有的变化,因为失去了老伴,他们对儿女的依赖,会前所未有地高涨,甚至于眼前不能离人,也不能缺人。

方妈妈睁开眼睛,眼神清明,她嗫嗫着:“我是不是吵着你了?我没想吵着你的。”

方棠在妈妈身边躺下,和她并躺着:“没有,妈妈怎么会吵着我呢,你想和我谈什么?是菲儿的事情吗?还是……汤先生的事?”

这个春节,方家过得并不是很太平,两件事一直在讨论,刚刚有结果。

余菲儿要滑雪,方棠同意,再过几天,菲儿就要跟着尤雅搬去张家口滑雪基地,开始正式学习了。

走的是商业滑雪这条路,文化课尤雅和方棠也都安排好了,余菲儿将要离家。

一周一次回京,如果有比赛要加训,休息时间再议。

方棠准备放飞女儿,哪怕她才六岁。

2

这件事,方妈妈不同意,她的态度从方爸爸在世前的双手赞成到现在的坚决反对,变得毫无过度。

她坚持认为,菲儿太小,才刚满六岁不久,如果要练习滑雪,至少要等到八岁,现在她不同意。

而之前她和方爸爸说的那些:学东西要趁早,尤其是体育运动。小孩子嘛,有天赋干嘛不成就她……

这些话全部被她抛之脑后,统统不提。

春假七天,方棠几乎用了所有的时间来说服母亲,掰开揉碎了说,她试图让生活恢复正常,按照既定轨道去走。

就连尤雅和汤清国,都和老太太谈了几次,为了让老太太放心,初三方棠开车去了一趟张家口,带她看了一下那边的整体环境。

包括尤雅准备好的房间和学习室,医疗和卫生保健室,所有的所有。

甚至夏秋和老吴都出动了,陪着老太太了解滑雪运动,也一点点说。

前天,老太太终于首肯,答应让余菲儿过完年去报到,却一直闷闷不乐到今天。

还有就是和汤先生的事,方妈妈对女儿的逼婚,进入了白热化。

自从年前去了一趟汤先生家后,老太太无比满意汤清国的条件,率先认可。

她比方棠还着急,不明白方棠为何迟迟不答应汤清国的求爱,在她看来,这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的事。

男人大十岁?大十岁好啊,成熟会疼人。

双方都很忙?很忙也行,汤先生都不介意你忙,我们介意干什么?

以汤先生的社会地位,他能看上你,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到底在犹豫些什么?

如果你们在一起了,他家里有保姆有人陪我说话,你要忙就去忙吧,菲儿要飞就去飞吧,我都可以,都可以。

方妈妈把两者混为一谈,要挟起了女儿。

3

“这是两件事,妈。”方棠试图再说,方妈妈的反驳很快就来了。

“这就是一件事,不是两件事,菲儿走了,你最担心我没人陪,如果你和清国成了,我就有人陪了,这不是一件事吗?”

方棠沉默了片刻:“妈,我不想结婚。”

这句话刚出来,就被妈妈啪一声打在胳膊上,妈妈的手掌很硬,打得方棠手臂都麻了。

“你想要我死吗?要我死你就别结婚,以后老了一个人孤零零的……”

方棠脱口而出:“妈,你本来也有伴,可你现在还不是孤零零的?”

方妈妈哑然,扭头瞪着女儿。

方棠闭了闭眼睛,干脆豁了出去:“真的,妈,你今年才63,你说你难道不孤零零吗?爸爸走了,你还能再活十年?二十年?无论多少年,妈妈,你都是一个人了。”

就这样,要婚姻要人陪伴,有什么意义呢?

只是为了求一个陪伴的结婚,又有什么意义呢?

因为同生易,共死难!谁知道谁会比谁先死呢?留下来的那个,可不就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方妈妈被女儿顶得哑口无言,她快速用她的逻辑找到了另一个突破口:“你不是不愿意,是心里还惦记着柳植吧?”

这是这几个月来母女俩第一次提到柳植,大家装聋作哑,当作一切都已经过去。

方棠猝不及防,一口气憋在胸口,感觉血腥味满口腔。

她吞了口唾沫,闭了闭眼睛,坦荡承认:“是的,妈,所以我不想和任何人在一起。”

她这个直球让方妈妈噎住了,瞪着女儿半天说不出话。

方棠扭过头,冲着妈妈一笑,笑得很惨淡。

“妈妈,你让我自己做主吧,我知道你不喜欢柳植,我不会和他在一起的,我们真的已经彻底分手了。”

“我能管住自己不去找他,也不会主动和他联系,但是妈妈,你暂时不要让我选别人,我过不去……自己心里这一关。”

4

方棠从床上下来,绕到妈妈那边,伸手抱了一下母亲,在她肩膀上靠了靠。

方妈妈推推女儿,还想说什么,却没推开,方棠抱得很紧,她愣了愣。

这才想起,好像老伴去世后,方棠从没有放声哭过一次,没有脆弱过一瞬。

方妈妈软了手臂,心里一阵阵密针刺似的难过。

“你怎么这么……这么……唉,棠棠啊,天底下男人那么多,喜欢你的也有,条件好的也有,性子好的还有,你怎么……他有什么好?”

方妈妈心里难过起来,柳植有什么好啊?虽然除了往事,她也挑不出柳植有什么不好,可让她女儿这样,他有啥好?

方棠拍了拍妈妈的背,像哄孩子一样摸了摸揉了揉,没时间了,她必须走。

“妈,他没啥好,只是和老爸一样,你只喜欢老爸,而我只喜欢他。”

匆匆说完,方棠起身去隔壁儿童房把余菲儿抱过来让她和外婆睡,祖孙俩做伴,她才去换鞋上班。

方妈妈赶出来,为女儿刚才的话心潮澎湃着,她和老方一辈子夫妻感情甚笃,恩爱非常,方棠的话,恰恰好戳中她心里最痛最软的点。

“棠棠……棠棠……你这么死心眼,以后可怎么办啊?”

方棠正在换鞋,她抬头看着妈妈笑了笑:“我有你啊,妈妈。”

“可妈妈也会死啊。”方妈妈眼泪又要涌出来,“妈妈不能陪你一辈子的。”

方棠匆匆上前抱了妈妈一下:“妈,你别担心我,我真的已经很强了。”

她还笑着做了个大力水手的动作:“我晚上要吃菠菜,也要吃狮子头,还有卤猪蹄。”

方妈妈被女儿逗笑,啪又打了她一下,答应了。

从电梯下到地下停车场,方棠解锁了自己的车,挂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上午有一个听神经瘤的手术,所有的术前准备都就绪了,病人情况……

她脑子里过着今天上午动手术的病人情况,刚才的话,却见缝插针地还是在间隙溜了进来。

“我能管住自己不会再去找他,也不会再主动和他联系,但是妈妈,你暂时不要让我选别人,我过不去……自己心里这一关。”

有人在背后鸣喇叭,红灯已经变成绿灯,方棠启动车,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后视镜,看到自己满脸的眼泪。

车子靠边停,她支着胳膊捂着脸,泪水打湿掌心,滚烫灼人。

几分钟后,方棠调整好情绪,接着上路。

5

下午的中医科,吴继梁正在给人施针,助手在外面叫了他好几声,说是一个姓李的女士找,电话打了两三个了。

吴继梁施完最后一根针出去,拿起手机回拨。

这半个月,应李钰之邀,两人又见过一次面,依然是直奔饭馆谈主题。

吴继梁偶尔也会给李钰发个消息,更多的是关于养生的,比如:拔罐和刮痧,哪个更能除湿气这样的养生链接。

但多的,暂时还没有。

李钰对他倒也没意见,时不时调侃两句,多的也不说。

两人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进入了“疑似处对象”的圈子,以一种中老年的步伐。

“干锅鸭头?”吴继梁想了想,“行,晚上七点是吧?我这边准时到。”

他刚放下手机,手机又响了,这回打电话过来的是童童补习班的老师。

老师说最近吴童童有些奇怪,上周的功课本周没交,还带了些空瓶子来课堂上。

“就那种被人丢弃的空瓶子,都踩扁了,有十几二十个塞在塑料袋里,放在座位底下……就会发出声音,挺干扰人的。”

“还有,今天你家吴童童还问我,说这个补习班能不能退钱?能退的话会退多少?”

老师有些哭笑不得,“吴医生,我们交费时就说过的,这个补课费,我们真的退不了。”

吴继梁一脸尴尬,连连称是,说自己今天下班后过去,亲自再去了解情况,谢谢老师费心。

转个头,他打电话给李钰说取消今晚的约会,李钰不以为然。

“去补习班?正好,我也去吧,反正我也没啥事。”

吴继梁挠着头,呵呵呵了几声,答应了。

6

非洲,刚果盆地的莱拉小镇,柳植从简易病床旁直起身子。

病床上躺着一个小男孩,三岁,手指呈杵状指,这是典型的完全性肺静脉异位引流。

完全性肺静脉异位引流又简称TAPVD,是所有肺静脉均没有正常引流入左心房,而是与右心房或与引流入右心房的静脉异位连接,左心房只接受经右心房分流来的混合血。

这是一种少见的发绀型先天性心脏病,如不采取手术干预,约75%~80%的患儿在1岁以内死于充血性心力衰竭。

像眼前这个男孩这样,都病成这样了,还能撑到三岁,柳植不知道该说是他坚强还是老天可怜。

“手术安排在一个小时后,你们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柳植安慰在旁边愁云满面的父母。

黑人父母还在连连道谢,用刚刚学会的中文“谢谢”。

柳植还在交代些要注意的事项,因为语言不通,他的话都由当地跟着的医生转达,沟通缓慢。

帐篷外传来一阵吵闹声,蒋夕溪掀开盖布走进来,一脸不服气。

柳植看了看她,等谈话告一段落才走过去:“怎么了?”

“为什么我不能参与手术?你这几天的手术我几乎都跟了,为什么这个不让我跟?”

她问,满是不解。

柳植停了停:“夕溪,你的能力很好,就像你说的,你已经跟了我很多手术,这个你为什么非要跟?”

蒋夕溪瞪大了眼睛,还没说话,柳植又说了一句:“因为你就是想看到我对吗?”

蒋夕溪哑口无言。

柳植叹了口气,刚开始是温玉开玩笑,然后一个两个所有人都在开这个玩笑时,柳植觉得事情有点严重了。

他以为只要坐正影直,就不怕被人非议,而且,蒋夕溪并不让人讨厌,她只是喜欢和他说话,凑上来给他帮忙,并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困扰,她很有分寸。

“可你一直在跟我的手术,其他医生的手术你明显不那么积极,这就不对了。”

蒋夕溪涨红了脸,没吱声。

柳植拍了拍她的肩膀:“既然你说过,来这里第一是人道主义精神,第二才是看看我这个老朋友,那就公平点嘛,大家的手术都跟,这样才能学到东西,对不对?”

他嘻嘻笑笑,把蒋夕溪的伤心事、气愤事化为无形,转个身又进了帐篷,接着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两个小时后,他正在手术中,当地医生助手出去后又进来,低声对他说:“蒋夕溪刚刚离开了医院,去酒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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