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找妹妹助攻
1
方棠保持着手推门的姿势，站在门口整个愣住了。
“我这是又眼花了吗？”她嘀咕了一小句，转身就往外走。
看来真是还没有休息好，竟然能看见柳植，竟然能在这里看见柳植？！
她还没走，背后的声音又响起：“方棠。”
声音浑厚低沉，非常好听的男中音，让人沉迷，陶醉。
方棠用力咬了一下舌头，舌尖的疼痛直传到后脑勺，她再度转过身：“你怎么回来了？”
她表情镇定，眼神冷静，嘴角微微带着笑，和往日一般无二。
柳植走到了门口，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拽进了包厢，把门关上：“嗯，我回来了，而且，我不会再走了。”
“什么意思？”方棠紧接着问。
“就字面意思，我向医疗队递交了报告，正好心胸外有两个医生要过去，很巧，他们都可以顶替我的位置，我和老钱商量，这边更需要我，我就回来了。”
柳植没多解释，他没说为了这次回国，他找了多少人，直到找到自己原本的导师，答应帮他带团队攻坚课题，才被放行。
他还必须帮老钱做一系列的择期手术，还要完成科室今年的经济指标，这样才行。
近距离看到方棠，无论是什么身份，只要能看到她，像从前一样，就是他现在所有的期盼。
他没办法形容那天看到方棠躺在病床上时的心情，说是世界都黑了都不为过。
他那时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就算救了再多的人，如果方棠出了任何意外，那所有的一切，都将不再值得。
他们可以分手，可以不终成眷侣，他却不该那么傻，到远隔千山万水之外。
老吴怎样？夏秋怎样？就算是方妈妈又怎样？
他们谁是他自己？谁能替他疼痛？谁又能替方棠休息？
他笨成了这样，把一个最简单浅显的道理置之脑后，直到此刻才明白。
这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不爱，不是我站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我爱你，更不是我们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而是，我明明有能力照顾你，却什么都没做。
2
方棠觉得自己腿是僵的，人是傻的，用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说，你不去非洲了？不用再回去了？”
她问得艰难，感觉嗓子都哑了，心脏也揪疼揪疼的：“怎么回事？你不是签了三年吗？”
柳植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想伸手摸摸她的脸，却最终还是没动。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又放下杯子，终于说了一句：“我希望你好好的，我才放心。”
方棠瞬间明白了，明白了那些他没说出来的，藏在内心的话。
眼泪冲到眼眶里，被她用力忍了下去，她无法形容自己的感觉，觉得自己的心都在发抖。
“路不好走呢，柳植。”
她轻轻吐气，轻轻说，“我妈那边没过，我们什么都不会发生的。”
“我知道，”柳植很平静，他望着她笑了笑，“没关系，能看见你，我就很开心了。”
“而且……”柳植偏了偏头，想了想，“我们也不会是全输的。”
方棠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但心里那悬吊在半空中飘飘荡荡不知道多久的心，也就这样一下子落在了槽里，熨帖得像泡过温泉，是这几个月来从未有过的踏实。
真没出息啊，只是一场短到不能再短的恋爱，怎么会这样泥足深陷。
根本不像方女侠……
柳植站起来去开门：“我这次带回了个人给你看，哦，不是一个人，是三个人。”
三个人？方棠疑惑地站起来，哪里来的三个人？
柳植一拉开门，就啧了一声，方棠看到了一对，被人抱在怀里的双生子。
还有抱着双生子的一个美丽女人，她正看着自己，笑得灿烂阳光。
3
“柳茵？柳茵……天啊，怎么会是你？！”方棠惊喜连连，差点又咬着了舌头。
柳植的妹妹柳茵，去美国已经8年，早就在美国结婚生子的柳茵，她怎么回来了？
唷唷唷，还有这对小宝宝，蓝色的眼睛好可爱。
柳茵笑嘻嘻的，把手里才两个多月大的孩子往方棠手里塞，要腾出手来比划。
“我来说啦，”柳植说，他接过外甥，把外甥女给方棠，“我从非洲直接去了趟美国，把他们接过来的。”
本来还想把妹夫或者姥姥姥爷也接过来，可惜时间太匆忙，他们各自都有一堆事没做完，要延后一步。
姥姥姥爷年龄太大了，要过来已经不太可能了，只能暂时作罢。
妹夫是电气工程师，要上班，就算辞职也有个生效期，所以，最后只裹卷回来妹妹和两个小拖油瓶。
柳茵虽然是聋哑人，但能看得懂唇语，一看就知道哥哥在嬉皮笑脸，马上给了他一下。
柳植笑着避开，故意叫了声痛。
夏秋站在走廊上，笑的声音比谁都大：“棠棠，你就知足吧，柳植为了攻克阿姨，可是什么招都准备往上使了。”
柳植低头解释：“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妈妈知道一件事：这些年，被柳长风当年的错事连累的，不是只有她。”
如果没有柳长风婚内越轨，也就不会有柳茵后期的遭遇，这都是因果因缘。
“所以，我不是受益者，妹妹也不是，希望阿姨能明白这个，然后，让我们重新开始交往。”
他的眼眸漆黑，像深不见底的漩涡，引人奋不顾身，方棠恍惚了一下。
“你想怎么说？让柳茵直接出面吗？这么贸然只会刺激我妈，我不同意。”
柳植指了指门外，方棠看见走廊尽头的包厢门口，吴继梁正对着自己这边招手，要自己赶紧过去。
4
这不是说这种话的时机，方棠立即闭嘴就往前走，她好像始终没有反应过来，夏秋怼怼她，她看过去。
“傻了吗？”夏秋乐得很，“我们商量了半天，决定要给你一个惊喜，怎么样？惊喜不惊喜？”
方棠没说话，她回头又看了一眼，确认跟在后面的，正手里抱着一个呀呀小婴儿的人，真的是柳植。
是自己想来想去，怎么想都在非洲大陆的柳植……
这不是做梦！真的不是做梦！
人都到齐了，包厢里的菜也早就上齐了，夏秋一家三口，吴继梁和李钰，方棠，柳植两兄妹，还有两个才两个多月的龙凤胎，大桌子一下子就坐满了。
吴继梁和柳植给人发饮料，柳植将椰奶插上吸管，放在了方棠手边。
方棠有些鼻酸，那个会照顾人的，无微不至的柳植，又回来了。
柳茵坐在她身边，她这次回国还带了一个保姆跟着，据说是柳家姥姥姥爷用了二十年的老阿姨，和他们都很亲。
方棠不会手语，柳茵打字给她看。
她亮了亮屏幕，方棠定睛看去：方姐姐，你不用担心，我和哥哥都安排好了，一切都会如我们所愿的。
方棠微微蹙了蹙眉，她其实没懂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但她很快点了点头。
她今晚沉默了许多，大家都以为她是生病刚好，精神不济，也都没勉强她多说话。
柳植则很高兴，他整晚都在兴奋地和大家说说说，天南海北地聊着。
方棠吃着菜，时不时地逗弄着那两个小婴儿，忽然，膝侧被撞，看过去，是柳植正对着她笑。
“我感觉就像做梦。”柳植低声说。
方棠也低声说：“我才觉得像呢，像做梦！”
真的像做梦，可她的舌尖还在痛，也知道不是做梦。
柳植给她剥虾，一边妹妹，一边方棠，一人一个来，剥得又快又好，谁都不偏袒也不得罪。
饭桌上正好在开吴继梁的玩笑，陶泽丰在问吴继梁和李钰是什么关系？吴继梁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去看李钰。
李钰似笑非笑，回嘴陶泽丰：“你说是什么关系，那就是什么关系，简单。”
大家都笑，独独吴继梁闹了个大红脸。
5
饭至九点，酒足饭饱，柳茵带着两孩子先撤了，陶泽年也领着儿子先走，剩下的只有四人和李钰。
桌上的酒已经空掉了大半，除了方棠，大家都是微醺状态。
吴继梁难得高兴，为自己也为好友，他舍不得散场，转头看向夏秋他们：“这就走了？不唱歌啥的？”
李钰斜睨着他带笑：“你自己想去就去，让人家许久没见的，好好说说话吧。”
吴继梁呵呵笑着，拉着夏秋和他们一起走，原地只剩下了柳植和方棠。
两人在餐馆门口和大家分道扬镳，然后转了个弯，进了一个街心小公园。
“走的时候是冬天，现在已经春天过半了。”柳植突然说。
方棠没作声，她上上下下看着柳植，像在仔细打量。
天上的明月还是离开的时候那一个，时间才过去三个月，一切并没有太晚，才过了一个春。
路边藤蔓和鲜花都抽长了出来，花枝和树枝缠绕，垂着的，挺立的，在夜色中各有清香。
“我们再在一起吧？”柳植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哀求和难过。
月色下他的眼睛里波光潋滟，看起来像在哭。
方棠抬手挡住了他的靠近，她头晕到视野有些模糊。
他的气息和味道萦绕在四周，熟悉得让她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6
停了好一会，她突然抬手抱上去，摸着柳植的背，笑着说：“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呢。”
大不同于之前的热情让柳植又惊又喜，他紧紧抱住方棠，舍不得放。
两个人的身体都有些汗，又混合着刚才在酒席上的一些味道，不是那么好闻，却异常的烟火。
“背背我吧。”方棠提要求，“我记得你在山里面背我那次，真的好帅啊。”
柳植亲了口她的额头，想吻她的嘴，却被她笑着躲过去了，他转身蹲下：“好，我背你。”
方棠笑着跳上来，紧紧地搂住了他，腿盘上了他的腰。
她侧头咬了咬柳植的耳朵：“从没有人背过我，我长大以后，我不喜欢这样喜欢一个人，太被动了，太不好了。”
她又咬了一口柳植的肩膀，“妈妈不同意，我们不能在一起。”
柳植背着她往前走，走得慢慢地：“好”。
方棠的脸颊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我会很忙，没空管你。”
柳植笑了起来：“好，我管你。”
方棠眼睛有点红：“柳植，我想爸爸了。”
柳植没再笑，也没再说话，过了很久才哑声说了句：“对不起。”
方棠摇了摇头：“和你没关系，我们都是医生，没那么愚昧，知道有些事就是巧合，有些事，永远无可奈何。”
柳植咬着嘴唇，没让自己发声，他怕自己会哽咽。
方棠的手抬起，胡乱摸了一把他的脸，又摸了摸他的眉毛和鼻子，避开了他的眼睛，摸完了之后才叹了口气。
长长地，幽幽地叹了口气。
“柳植，我太累了，我会不会累疯了呢？如果我哪一天疯了，你是不是就不爱我了？”
“我如果疯了，你就别不再来了，别不再出现了，好不好？”
柳植停住了脚步，他疑惑地扭过头去看方棠，小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方棠。”
方棠没有一点声音，她已经在他背上睡着了。
……
第二天下午，方妈妈下楼去买菜，杜雪梅突然兴起，想做韭菜盒子，家里没韭菜，方妈妈下楼去买。
没多远就是菜市场，从小区出来拐个弯就到了，最多一百米。
前面有个花枝招展的老阿姨推着婴儿车在前面走，婴儿车很大，是那种双人的。
车子一展开，挺小的路挡了个严严实实。
方妈妈经过很仔细地看了一眼，差点笑出声。
那个老阿姨大概五十多岁，脸上涂的——花红柳绿，和一身花衬衫相得益彰。
粉底打得有点厚，脸上两坨高原红，大红色的口红很好看，可和她搭配就是口红是口红，人是人。
怎么都不贴合，反而更添滑稽。
方妈妈怕自己很不礼貌地笑出声，连忙转移视线去看婴儿车里的两个宝宝。
老阿姨有多惊悚，两个小婴儿就有多可爱。
粉蓝色和粉红色的装扮告诉外人，他们是一男一女，而碧蓝色的水汪汪的眼睛，又揭示了混血宝宝的身份。
“好漂亮的小娃娃啊。”方妈妈忍不住夸奖。
老阿姨笑得很开心，连声道谢。
巷子很小，阿姨走路很慢，有了小婴儿做桥梁，一百米的距离，足够方妈妈聊得开心。
两人同进同出，半个小时后回到了小区。
“你竟然住在我们隔壁？”方妈妈惊诧，热心帮忙，“来来来，我帮你把婴儿车抬进去。”
方妈妈跑前跑后，很快认识了刚来的新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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