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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我们到底错在了哪里?


1

看着老婆惊讶的样子,陶泽年笑得很得意:“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老婆,我也来北京找工作了。”

陶小年从郑琼华的身边探出个脑袋,对大伯他还有印象:“伯父!”

孩子大声而响亮地叫了一声,陶泽年笑开了花,伸手就要去抱,被郑琼华快速挡开。

“去,你刚下火车脏死了,没洗澡没洗手,抱什么娃,你先进来。”

陶泽年挠着脑袋哈哈乐,也不介意老婆的直接哧,一脸兴高采烈,拎着那个大编织袋就进屋了。

倒还算好,知道不要直接放在客厅和门厅地上,而是拎着东西直接去了厨房。

“妈要我带了些腊肉什么的,这不都快过年了嘛,正好,省得寄来寄去了。”他大嗓门,震得空气嗡嗡响。

郑琼华拉着陶小年看了眼时间,还来得及,她倒回去问他,“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了等泽丰回北京再说嘛,也说了要先和他商量商量的,怎么不打招呼就来了。”

她有些头疼,这是这几天她愁死了的事情,没想到,还是猝不及防。

前年的那个“偷盗国有财产”的事,虽然被陶泽丰回老家花钱又找关系压下去了,但陶泽年的工作,到底还是受到了一些影响。

他是矿山的巡逻保安,出事之后,他就开始长期担任后山采石场的保安,专值夜班。

夜班就夜班吧,工资却降了。

以前一个月好歹也有三千多,加上奖金什么的,三千五总是有的,可转到采石场后,只有三千了。

别看只少了五百块,那可是陶泽年快一半的生活费。

这件事,他一直没跟弟弟说,他也有些不好意思,上次的事,前前后后弟弟出钱出力,最后还差点被他弄得散家,他没脸也不好意思再求陶泽丰去找人。

省省巴巴过着,却怎么都不够,女儿上高三了,学习紧张,课外辅导的钱,每个月都要两三千,他省来省去,钱还是不够用。

陶泽年大大咧咧在厨房洗菜池子里洗脸,被老婆拎着耳朵去了卫生间。

2

“妈这一年身体好差,跑医院又跑了好几次,也花了不少钱,好多药都是自费的,没办法……哎,你可别和妈说哦,她要知道是自费的,就不吃了。”

郑琼华翻了个白眼:“要你说,我早知道了。”

之前偶尔陶泽丰还能三不五时地接济接济家里,隔段时间给个几千隔段时间给个几千,可去年,陶泽丰自己都穷了,钱也就几乎断了。

弟弟断了供,女儿要花钱,老娘还病恹恹了,陶泽年思前想后,下了半年的决心,最后一咬牙,决定也来北京打工。

“那边办了停职,一个月有个800块的基本工资留底,我也都给妈了,我这边过来哪怕当个保安,一个月也有四五千的收入,能多存一点是一点。”陶泽年想得简单。

“还有,”他嘿嘿笑着,觍着脸,“我想你了。”

这句话很小声,却很赤裸裸,郑琼华的怨气都湮灭了,她长叹了口气,闭了嘴。

哪有那么容易啊,北京的保安一个月收入是四五千,也都说包吃包住,陶泽年的确也四十,人家也会要,还能再干几年。

但那都是住的哪,又都是吃的哪,他这个没脑子的,也不想想。

说是包吃包住,可伙食真是见不到什么油荤的,而且在北京,保安清洁工之类的工作,住的都是地下室,那种大厦地下很多层的地下室。

说地下一两层都是客气了,郑琼华知道本小区保安们住的都是地下四层,在潮湿阴暗的角落有张床。

“你应该和我先打个招呼的,我可以和人商量一下,哪怕和泽丰也好,这个家,毕竟当家的是夏秋,你这样贸然跑来,你就不怕她不高兴,不怕你弟弟难做?”

陶泽年一腔热血被老婆左泼一下,右泼一下,也渐渐凉了。

“那你说咋办?不然……我再回去?我坐硬座过来的,一张票也要两百五呢。”

陶泽年脸上还挂着水珠,也有说不出的委屈,“我都快一年没看到你了,你一见我就呲我。”

郑琼华看向老公,责备的话再也说不出口,最后到底鼓鼓涨涨的欢喜占了上风。

她摸了一把老公的头发,没再吱声了。

3

作为中国葡萄酒工业的摇篮,烟台拥有上百年酿酒葡萄栽培历史,是中国传统的优质葡萄酒产区。

这些年,虽然名气被新疆哈密,宁夏银川某些地方盖住了一些,但老牌产区就是老牌,烟台已经不需要宣传,在酒商心里早就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烟台的传统产区主要分布在蓬莱、龙口和福山,近年来在栖霞、海阳等县市也有一定发展。

而梁璇的葡萄园,就在栖霞,占地近千亩。

她的营作方式和别人不同,她在河谷里种植,整片山地从进入开始就是她的庄园产地,在省道两旁,绵延不绝,给人的视觉感觉仿佛直达天际。

夏秋坐在来接人的车子上,对着笑盈盈的梁璇,再看看外面几乎看不到头的葡萄园,心里的滋味——不知道该如何说。

她知道梁璇有钱有背景也知道是棵大树,是陶泽丰曾经努力要攀上的,要争取代理权的大树。

可直到此刻亲眼看到那望不到头的葡萄园,才知道到底陶泽丰的自首自毁了什么。

梁璇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只一直对陶泽丰赞不绝口。

夸赞他弯得下腰曲得起膝,一点面子都没有,像个朴实的农民。

“我还以为按照你的身价,他怎么也不会吃这种苦,我都想过了,他不做就拉倒呗,明年我找个职业经理人,让他们帮我运作运作。”

梁璇得意地一挥手,大有:看,我的葡萄已经成精的气势。

她不缺人,有钱就永远不会缺人,她只缺死心塌地的人,陶泽丰很不错。

来这里一个月,每天干活学习超过16个小时,成了最勤劳的钉子户,不像身家千万的人,没架子能吃苦,她喜欢。

不但她喜欢,她家老孙也觉得很不错,前两天还和她开玩笑问她从哪里找来一头牛?

一头开荒的牛,任劳任怨。

梁璇自然没把这些话说出去,她啧了两声,出口变成了夸奖。

“真不错,你家陶泽丰,以后肯定能成大事。”

4

陶泽丰以后能不能成大事夏秋不知道,她只知自己现在的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冬季不是葡萄成熟的季节,一路过去的景色其实是有些萧瑟的,没多少绿色,但葡萄园在精修枝。

修枝不止修一次,要一次次返工,这项工作往往从十月底就开始,会一直持续到来年三月前。

照顾葡萄树就如同照顾婴儿,想要好的收成和品质,就不能疏忽和偷懒。

今天虽然没风,却冷。

栖霞已经降温好几天了,难得的寒潮降临,这两天除了日常的修枝工作外,他们还要给无数的葡萄树裹上防寒服。

快过年了,工人不多,陶泽丰自己连轴干了很多天,连防寒的塑胶外套都全破了,今天穿着自己的衣服在地里干活呢。

夏秋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头发上都有了冰渣子的陶泽丰。

他从地上爬起来,夏秋看到他皲裂开的手指甲和青紫色的冻疮。

陶泽丰身子都冻僵了,他跳了好几下活动开,诧异:“你怎么来了?”

夏秋没通知他,是和梁璇联系后自己过来的,一大早赶飞机,下飞机换汽车,一路辗转,快中午才到,可丈夫只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脸上只有惊讶,没有欢喜。

心里的委屈和难过像此刻的寒潮无孔不入,夏秋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太冷了,梁璇连车都没下,只在路边按喇叭,问他们上不上车?走不走?回不回庄园。

陶泽丰看了眼夏秋,再看了一眼眼前没做完的活,表情有些懊恼,今天是注定做不完了,计划有变。

他走到路边的小工具车上,拉开车门:“走吧,回小白楼。”

5

小白楼是山谷夹角的一栋楼,陶泽丰这些日子住在这里,因为这里离葡萄园最近,方便干活。

梁璇他们住庄园,不在一起,他们讲究美景尽收眼底,平日也是天南地北地跑和玩,比他悠闲。

而陶泽丰是打工人,有卖命的自觉。

梁璇感觉到了他们夫妻气氛的不寻常,连午饭都没陪吃,很快就丢下他们走了,走得客客气气。

和工人们住在一起的小白房子里,陶泽丰带夏秋去了一间小客房,里面有一个1米2的单人床。

“这里都这样,你委屈一下。”陶泽丰对夏秋说,“我晚上还要学习呢,这样不会打扰你。”

他去厨房煮泡面,冰箱里全是速食食品,饺子馄饨和冷面馒头,简单易做又省时省力。

小白房子里住了冬季还在上班的大概七八个工人,有休息的人回来看见他们,打趣:“陶哥,嫂子好漂亮啊。”

夏秋看见陶泽丰笑着,也不回应,但笑容根本没进眼睛里,只浮在面上,像飘在水上的油。

“看你这架势,是已经在这里如鱼得水了,你是不是春节都不打算回去了?”她开口。

心里沉甸甸的委屈如同吸饱了水的海绵,只要一开口都不用挤,就都流了出来。

陶泽丰顿了一下,把泡面捞起来,背对着她。

“可能还真的没时间回去了,三月冰酒要出窖,分批次,有很多,我想在这里盯着。”

他端着面碗过来:“要学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来这里之后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不想真上战场后,才发现自己没准备好。”

夏秋一把握住了他放下面碗想收回去的手,翻转过来,看到了他满手心的茧和大大小小好了的,没好的小伤口。

她抬起头去看他的脸,还是那张脸,但又不是那张脸了。

嘴角上火溃烂的疤也还在,耳朵上好几个红红的冻疮,皮肤粗糙得像磨过的沙子,就连陶泽丰的眼神,也充满了沉重感。

她的老公,从明朗到长出糙感,只用了短短一个月,翻天覆地。

6

陶泽丰好像很不适应她这样细细摩挲着自己,赶紧收回手,把手掌缩进了袖口。

他干笑了几声:“干嘛这个眼神啊?我过得挺好的,在这里学到了很多东西,是以前在城里跑业务所没有的。”

那倒是真的,在城里你会学到如何品酒如何拿酒杯,怎样倒酒最优雅最有风度,但不会有人告诉你怎么剪枝,留的芽怎样才是合格。

每株葡萄树会结怎样的果,阳光和背光,冰霜雪雨的影响,橡木桶的好坏,就连木塞子,都有差别。

这些东西,城里不会告诉你,只有扎根于葡萄园,才能学到。

陶泽丰喜欢这种生活,深深迷恋,甚至于他很遗憾只有短短三个月的学习时间,他应该来得更早,学得更久才好。

他需要聚积更多力量,三个月时间太短了,真正进入市场后,他还能有多少时间用来这样实地学习吗?

“你想学,想沉淀下来,我不反对,我很赞同。”

夏秋凝视着他,再没眼睛也能看到陶泽丰的变化,他的变化是由内而外的。

她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看到这样的陶泽丰了,那种亮晶晶的,里外都通透,却里外都稳的陶泽丰。

说到葡萄园,他满脸的笑,眼角更显得圆钝钝的,很像每次她去接陶小年,儿子开心地和她说起幼儿园趣事时候的样子。

充满热切的,干干净净的赤子之心。

“这些年对这个家、对我家的付出和忍耐,你做的远比我多,所以现在你要去追求你的事业,我不反对,虽然我……”

夏秋哽了一下,她想开句玩笑:“虽然我们其实有钱,不用你那么辛苦。”

玩笑开不下去,她心里难过得喘不上来气,她的婚姻,怎么会走到这步田地?她从不缺钱,最后却留不住爱人。

“但你想做,就去做吧,我支持你。”她笑了笑,笑容不成形眼泪先掉了下来。

陶泽丰默默看着她,没像从前一样给她擦眼泪,但推了一下手边的纸巾盒过去。

“我过来找你,不是为了逼你做决定,或是和你谈离婚,我知道我们出了问题,我只是……”

夏秋忍了忍眼泪,低头吃了一口面,咽不下去,她捂着脸最后还是忍不下去,眼泪从指缝中流下。

她崩溃大哭。

“我只是想不明白,我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们到底错在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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