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追求正义的底气

1

陶泽丰微微避开了脸，笑着说：“岂敢岂敢，我这是特地赶来给杜总开门呢。”

杜原被取悦了，大笑。

最终还是没走成，陶泽丰这话刚说完，人就被程立明从背后搂住了。

“怎么？”程立明也对着他喷酒气，“是我选的这个地方你不满意吗？还是这些女孩你不满意，你看你还没挑人呢？”

陶泽丰还没说话，人就被程立明用力一揽一拖，给重新带回了沙发上。

程立明和杜原原来认识，他们笑着拥抱，脸上满是热情地笑，哥哥弟弟叫个没停。

陶泽丰看着程立明坐下，然后手一挥，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全部退了下去，只留下杜原带过来的那个漂亮女孩。

女孩是杜原的新女友，不是职业人员，不算。

陶泽丰开了瓶矿泉水喝，上次安眠药事件后，他在任何场合都万分小心，离开一会后的酒杯和饮料，他都不再碰。

哪怕是现在手上的这瓶水，他也是随手摸了一下瓶子底，就怕有人给自己设套，用针注射加入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的。

人家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陶泽丰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会有阴影了。

“不给你看这些女人，这些女人俗，我给你看不俗的，个个清纯动人的。”

程立明拍着陶泽丰的肩膀，侧头去喊自己助理的名字，那边马上说已经通知到门口了，他这就出门接人。

陶泽丰一头雾水，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见过那些想演戏的女孩子没有，就那些艺术院校的，那些女孩子，可比这些人干净多了。”

“也听话！”杜原在一边接话，还笑，陶泽丰看见他身边的女孩一片难堪。

他开始找借口走，说了好几句不好意思，都被程立明给一个巴掌拍了回来，他一脸不悦。

“怎么？拿下项目就想撂挑子走人了？还真是翻脸不认人呢。”

陶泽丰有些尴尬，去拿新酒杯和开新酒，什么都不说，先喝了两杯，程立明的脸色才缓和下来。

算了，当今晚来修行的吧！他心想，长长叹了口气。

2

过了没多久，门被推开，一群女孩被人领着走了进来，陶泽丰眼前一亮，果真觉得眼睛像被水洗了一样，干净了许多。

这是六个漂亮的女孩子，看起来都是些大二大三的女学生，有几个还有些紧张和局促。

那个助理最后进来，大大咧咧地喊：“都站好了，这些可都是大老板，他们目前在投资一部电影，正选角呢。”

陶泽丰眉头一皱，这一圈一共7个男人，好像只有一个是某个剧组的什么人来着，他也不知道是什么职务，反正不会是导演制片人。

选角？是用选角来占女孩子便宜吧？

陶泽丰觉得恶心极了，他默默喝了口水，没作声。

助理很快安排好每个人的位置，六个女孩被分配完了，陶泽丰身边也坐了一个。

陶泽丰尽量往旁边靠，给女孩多点空间。

女孩也老老实实，只是笑，她长得像一只猫，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挺好看的，神情中带着一点紧张和讨好。

那边的人也暂时装了起来，有人开始聊天，问起女孩子在哪里读书？演过什么戏？有什么经验和特长？

这架势，好像真的在选角一样，非常认真。

陶泽丰有些糊涂，难道是真的在选角？他没碰到过这种事情，也没到过真正选角的场合。

他也和身边的女孩有一句没一句聊，却不再碰酒，程立明劝了几次后也就算了。

聊了一会他去上厕所，上完厕所他暂时不想进去，就去了歌房外透透气，打算找机会溜走。

歌房外面的墙边角落里，站着那个程立明的助理和一个穿着黑衬衣的男人，也是包厢里的人。

他们是出来抽烟的，外加透气和聊私话。

“就这样把人带走不好吧？都成年了没有啊？”黑衬衣问。

“当然成年了，都大三了，早成年了，你放心，那个剧务和这些女孩的主任都很熟，常常找人拍戏的，边角料的配角她们总能轮上，说不定就出名了呢，也不算亏。”

程立明的助理说得很熟练，一看就老干这种事，“其实叫出来，她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真不乐意的，我们也不勉强，只是机会以后肯定会少，看她敢不敢。”

“这些女孩就没有不想当明星的，明白的才会出来的。”

3

陶泽丰胃里翻涌，他快步从另一侧走开，扶着墙，到拐角处好好吐了一下。

那边还在说话，风顺着往这边吹，把声音时断时续送了过来。

陶泽丰靠在墙上，不舒服的感觉很深，但无奈的感觉更甚。

手机就在他口袋里，他插着兜，大拇指抚摸着手机屏幕，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回去他是不会了，可那些女孩呢？今晚会碰到什么？他是不是多担心了？难道真的像那个小助理说的一样，来了的，就是知道规则，接受规则，不会挣扎的吗？

那难道说进医院的病人，都是准备好了死的吗？

陶泽丰给程立明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不上去了，他微笑着，任凭程立明在电话里不高兴，也没有再退一步。

这件事他可以问谁？好像问谁都无计可施，首先，他能说什么？他又能有什么立场？

到最后，恐怕只能落了个多管闲事的指责，说不定还要被程立明穿小鞋！

虽然这次合作结束了，那下次呢？梁总可是对和程立明以后的合作抱有期待的。

梁总？梁璇？

陶泽丰好像想起了什么，他给梁璇拨了个电话过去。

梁璇接电话接得很快，她正在北京的家里吃晚饭，她吃饭吃得晚，接到他的电话，她沉默了很久。

“泽丰，你要知道这种事，在社会上很常见，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都不会因为你的一次见义勇为或者说是热血冲动而改变什么。”

陶泽丰血管里的血更凉了，他快速说了句对不起。

“你对不起什么？”梁璇悠悠问他。

“我也不知道。”陶泽丰用遥控器开了自己的车，进去关上车门，靠在椅背上才想起自己今晚喝了酒，不能开车。

“我也不知道，我真不知道。”陶泽丰轻声说，“梁总，梁姐，我总是在想……”

他停了很久，久到那边的梁璇都以为他挂电话了，喂了好几声。

4

“我在呢。”陶泽丰远远看着歌房门口，黑衬衣和小助理都进去了，他垂下眼睛，声音发沉。

“这个世界有好的，有坏的，最多的还是灰的，他们那些人，用游戏的，调侃的，居高临下方式调侃着别人的人生，真的可以这样……轻视吗？”

他没有期望能得到答案，可还是在说，他知道今晚他逾矩了。

从这个电话拨出去的那一刻，他就逾矩了。

他和梁璇，说到底只是上下级的关系，顶多顶多，里面有着十分之一的因缘巧合下的欣赏。

这份欣赏，已经让他获得了走投无路下的好工作，他如果还想要什么，就过分了。

这几个月，梁璇夫妇对他很不错，重用且放心，他们是传统而正派的人，能遇上这样的老板，陶泽丰何其幸运，他不该逾矩。

他应该很快说句对不起，然后挂断电话。

当作这一切没有发生过，然后明天该怎样还怎样，反正只要脸皮厚，什么都熬得过去。

那些女孩和他又没有关系，他能帮得了她们一次，还能帮得了两次吗？

但陶泽丰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没有挂电话，只是静静等着，等着梁璇说出那句：“算了，你别管闲事，回家去。”

沉默了很久，梁璇才轻飘飘叹了口气，说：“你回家去，把地址和包厢号给我，我找人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等了太久，陶泽丰的眼眶瞬间就热了，他嗯了声。

“陶泽丰，”梁璇还是说了一句，“你以后别去那种地方应酬了，如果你不想去的话，就别去。”

“我梁璇的合伙人，不需要应酬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而且在我的交际圈里，有过硬的本事，才是站得正行得直的根本。”

她笑了笑：“你以前的朋友圈就很不错，保持就好。”

陶泽丰啊了一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5

梁璇轻笑一声，挂了电话，这陶泽丰还是太实在了，他没想过，能当她进军红酒界的市场总监，只有夏秋的店面，只有那一点因缘际会，只有那一点吃苦劲算什么？

她查了陶泽丰所有的朋友圈，那些和他来往密切的人，了解了方棠，柳植这一群人。

也同时知道了直到红酒店关门的最后一刻，陶泽丰也是结清了所有款项，不愧不欠，走得很干净，没有拖泥带水。

只有人品真正好的，她才会放心，也会由着儿子孙淼偶尔找陶泽丰玩，自己不管不问，彻底放权。

已经半年了，她完全了解陶泽丰的做事风格，那就好好做事，别无他事就好。

至于那些喝酒应酬玩女人的那些事，常人看来没什么，但梁璇见过太多，夜路走多了，没人一辈子不碰到鬼。

喜欢那些东西的那些人，明面上做生意就做生意，私底下就不要有什么来往了。

陶泽丰被这个惊喜砸晕了，他激动地准备开车，刚发动又想起自己喝了酒，马上熄火。

找了常用的老代驾，对方说赶过来要至少半个小时，他在车里等。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他看到了从歌房跑出来的一个女孩，白裙子白板鞋，正是刚才陪着他的那个女学生。

女孩有点跌跌撞撞，走路都不稳，像喝多了。

陶泽丰迟疑了几秒，下车去扶：“你怎么了？”

女孩抓住他的胳膊就往下跪，一身酒气熏得人直犯恶心，她抬起头，眼睛里惊慌失措。

陶泽丰看见她身上全是酒渍，湿了一大片，曲线玲珑的。

只是扫了一眼，陶泽丰就看到那上面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手指印？还是被人拧的？

他不敢看，连忙扭过头避开。

女孩已经认出了他，又惊又喜，激动之下差点哭了出来，她更站不稳了，整个人往下坐。

“他们给我们灌酒，我不肯，我要走，走不了，他们硬灌，谁不喝以后就没资源了。”

女孩呜呜哭：“我说不要资源也没用，他们拖着我，我跑出来了，另外还有两个同学也想走，没走成。”

她骇得直发抖，她们是被半哄半骗带过来的，学艺术又是学表演的，谁不想当明星当演员啊，从大一开始，她就接触过不少这样的酒局。

有龌龊的，但大部分还是不会太强迫的，也许是她运气好，她不乐意也就是被人说几句，然后走掉。

也许参加得太少了，今晚，她就没走掉。

6

“我先送你回去吧。”陶泽丰说，他迟疑了一下，松开手去车子里拿外套，给她盖住湿的那一大片。

女孩一直在发抖，也在哭，哭了几声后，又问陶泽丰，“我那些同学怎么办？我走了，她们怎么办？”

包厢里那几个人灌酒灌得很厉害，拿她们取乐一样，左右夹攻，捏着嘴就倒，还有人到处摸。

趁乱，也趁着酒劲。

陶泽丰想说你不用担心，会有人来的，她们都会平安无事的。

但他没露馅，正在这时，他听见了刺耳的警笛声，伴随着警笛声，他竟然还听到了老婆的声音。

夏秋好像诧异无比：“陶泽丰，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扭头看去，看到妻子站在不远处的路边，她的身边，是一脸好奇的严求实。

夏秋大步走了过来，每一步踏下去脸沉一分，最后沉成一块冰。

而严求实紧紧跟在后面，嘴里的啧啧声，几乎响成了一片风。

“你们是怎么回事？你干嘛抱着她？”夏秋厉声问。

距离他们不到十米的地方，一辆白色的警车疾驰而来刹车停住。

从车子上跳下大概四个警察，扫了他们这三人一眼，从他们身边风似的掠过，嗖一下进了歌房的大门。

陶泽丰低头看了看那个女学生，“嚯”的一声赶紧松开了手，双手举起，往前走了一大步。

“老婆，我啥都没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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